事實上,如果不是德川葵本身的姓氏,或者她本人偶爾強勢、無所畏懼的性格,幾乎沒有人能想象到她是出生自全日本曾經最為聲名顯赫的貴族家庭。
這個以江戶為政治根據地,開幕府以統制天下的三百年旺族,是日本繼鐮倉、室町幕府之後,明治天皇以前,最強盛也是最後的武家政治組織。
明治天皇之後,德川宗家遭到維新志士和天皇親信的極力打壓,為保留德川家姓氏血脈,他們家這一支在名義上已經從德川宗家分離出去。
通常外界人所講的德川家指的是德川宗家,但事實上,他們家裡人所講的一直是德川本家,包括曾經分出去的幾個德川氏分支以及整個松平氏家族,很多家族内務至今依舊是連在一起的。
德川本家占地極為龐大,在日本這個國土面積不算大的國家,這樣的私人領地是極少的,具體有多大德川葵并不清楚,但自從他們的車轉過之前路過的那座山之後,現在這一片區域内她就再也沒有見到其他的建築物,整個地區樹林密布,有幾片還是竹林,山川河流從其間交叉蜿蜒而過。兩輛車先後駛下山坡,直接轉向德川本家旁的巨大停車場内,葵下了車,發現停車場裡已經停了許多車了,看來他們四個是最後到的了。
逐也一路蹦蹦跳跳地拽着葵向大門走去,路上綠樹成蔭,不遠處德川家幾乎兩人高的大院門肅穆地樹立着,木制大門上還橫豎排列着銅制的門釘。他們四人才走近,大門就由外向内打開了,一個穿着深藍色和服的清隽男子,站在門口含笑看着他們。
男子一身儒雅平和的氣息,清秀面容中微微帶一點憂郁的氣質。看樣子有些面熟,但德川葵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見過,她下意識地轉向菊和和也,發現和也也不像認識的樣子,隻有菊微笑地走上前去,叫道:“松平哥哥。”
松平,松平氏那邊的人嗎?葵難得看到菊認真使用敬語的樣子。
年輕的男子迎着菊微笑,“小菊,你們回來了。”
無論認不認識,葵和和也他們還是跟着菊一起向對方打了招呼。
“松平哥哥比我上次看到的時候更穩重了呢,最近還好嗎?”
“還好。”似乎是因為菊的誇贊,葵發現這個含蓄的男子微微紅了臉。
德川氏與松平氏本屬同氣連枝,他們的老祖宗德川家康在改姓之前就姓松平,而葵她們的母親德川雅美也是出自松平一脈,兩家在血緣和利益關系上相互交錯,早已經分不清彼此了,締結姻親是最為頻繁的事。
但菊這個人,唉,在美國就從沒斷過男友,所以葵也沒有往這方面多想。
走進本家内院,與他們自己家一樣,全木制唐式建築一座連着一座,比東京德川家的要更高大一些。
姐弟四人先去他們母親的住處,見到德川雅美之後葵和逐也完全發揮了撒嬌賣萌等一系列家傳拿手戲,哄得自己媽媽高興得不行。抛卻這些淘氣的成分,一家人确實是很久不見了,感情上到是十分真切的。
德川雅美本身就是個十分溫柔娴淑的母親,對四個孩子向來都十分疼愛,由着逐也他們淘氣半天,才在菊問起爸爸的情況時含笑說道:
“你們的父親呀,他在劍道場等着你們回來呢。都去換了劍道服過去吧,别讓他久等了。”
菊:“……” = =
和也:“……”= =b
葵:“……”-_-b|||
逐也:“……”QAQ
嚴父慈母,在這個家裡面完全體現得淋漓盡緻。
所謂的去劍道館見爸爸,可不是像平常人想象的那樣的四姐弟一起進去和爸爸交流感情,而是一個個輪流進去對打,當然,以他們父親的劍術來說,他們幾個其實就是在挨打……
有沒有搞錯,才第一天回家面都沒有見就等着要教訓他們了!老爸你還可以再嚴厲點嗎?
德川家的孩子,能夠走穩路的時候就要開始拿竹刀了,劍道簡直是人人必會的生存技能。父親大人親自傳授,見一次面就要被教訓一次,從小到大光挨打也被打會了。
當然除了竹刀,真刀也是有的。他們家的藏刀如果在日本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天皇都得靠邊站,除去已經捐獻給各國家博物館以及德川博物館的展品,光剩下的本家兵器庫中所存的名刀就數不勝數。
葵雖然自稱一介懶人,撥刀術方面卻是在日本青少年中排前列的。連逐也這樣的小學生也撥刀撥得極為順溜。
隻不過他們家的人在這方面是從來不和外人去比的。德川家自明治維新以來,哪怕偶爾還曾不尊天皇令,但就從前來說,是變得低調多了。甚至有很多後代子孫已經厭煩了家族這種傳統的生活模式,抛棄姓氏獨立出去,去追求現代人的自由生活。
這也是德川氏子嗣日漸凋零的一個原因,流着這份血脈的孩子天生反骨,一個個的将叛逆的基因發揮得淋漓盡緻,個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