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
小葵的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迷糊了一會兒思考近藤是誰,大概是麻醉的關系,她總覺得手術之後她的大腦就變得有些健忘。
是近藤微雨嗎?突然,她想起來在營救逐也的時候迹部景吾貌似說過是近藤發現了這件事情并通知了他,他才能及時趕到那裡。
“好的,請她過來吧。”葵立即回複。
近藤微雨到德川家的時候,德川葵起來在裙子外面加了個白色的長披肩便下樓了,她現在穿外套還是不太方便。來到樓下客廳裡,看到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生和迹部一起坐在沙發上,她柔順的紫灰色長發利落地紮成高馬尾披在身後,看到葵下來就站了起來,果然就是兩年多未見的近藤微雨,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天一個樣,近藤微雨也比葵記憶中的樣子變了不少,看起來比以前更加和自高挑和自信了。
“好久不見,近藤,沒想到你也到倫敦了。”葵上前請她坐下,讓傭人把她喜歡的紅茶端上來。
“因為在裡斯本發生的事,我覺得那邊不太安全,就讓人把她接過來了,明天會再派飛機送她回去。”迹部景吾起身讓她坐到近藤微雨旁邊,順便解釋了近藤在這裡的原因。
“确實要注意安全。”葵認同地點點頭,迹部向來考慮事情都比較周全。畢竟說到底,不管明面上承不承認,近藤微雨都是他的妹妹。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你的傷怎麼樣?你弟弟呢,他也還好嗎?”近藤看到葵左側的手臂行動不便,以及她披肩下露出的繃帶,便明白她受了傷,想來當時情況還是十分危險的。
“我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逐也他也安全回來了,這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謝你!”說到這裡,葵向近藤誠懇地道謝。要不是她及時通知迹部景吾,可能情況比現在要更糟糕。
近藤搖頭,“其實我也沒幫上忙,本以為報警有用,可誰知那邊警察的辦事效率實在是指望不上。”
小葵還是很感激她,畢竟這件事背後不簡單,她一個女孩子已經盡力了。三人聊了一會兒,葵叫來路易斯,告訴他要請近藤微雨一起在這邊吃晚飯,并且留她今天住下來,畢竟她明天就要回日本了,省得她晚上還要回迹部莊園,來回折騰。
“那也太麻煩你們了。”近藤沒想到德川葵會留她住下,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煩,正好景吾最近也在這裡住”,小葵笑着看了看迹部景吾,他也沒有意見,就這樣默認了葵的安排。
咦?近藤聽了,内心有些驚訝,她不動聲色地在這兩個人之間來回看了看,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麼。
到了晚餐的時候,大家都一起坐在橢圓形的餐桌旁。德川先生和德川夫人坐在一邊,逐也和小葵坐在一起,迹部景吾自然地坐在小葵的一邊,近藤也順勢坐到他旁邊,對于迹部來說,雖然以前也很少見到葵的父母,但他們到底是他從小就熟悉的長輩,并不會覺得生疏。
今天的新面孔隻有近藤微雨,小葵向父母介紹了近藤,隻說她是在日本上學時候的朋友,并沒有在大家面前提及她和迹部家的關系。她不确定父母是否知道迹部家還有一個女兒,不過既然近藤明面上并未加入迹部家,她就隻能以自己朋友的身份來告訴大家,雖然她和迹部長相上還是比較相似的。
德川先生和德川夫人對近藤微雨和迹部景吾這次在逐也營救時給予的幫助感謝了一番,晚餐也安排得十分正式和豐盛。
前菜便是好幾種,湯不僅有奶油濃湯,還有海鮮湯和意式蔬菜湯,副菜是腌熏三文魚,葵喜歡的紅酒鵝肝、奶酪焗龍蝦……這還沒到上主菜的時候呢,葵看着一盤盤擺盤精美的菜被端上來,忍不住朝路易斯看了看,下午才通知他準備,晚餐便能做出這麼多菜來,看來今天這家夥是真的打起精神來制訂菜單了。路易斯雖然站在一邊,卻立即就收到了小主人的信号,他得意地朝葵眨了眨眼睛。
近藤微雨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德川家還挺熱情好客的,晚飯招待得這麼豐盛。
“近藤,菜還合口味嗎?” 德川夫人和藹地詢問這個第一次來德川家做客的女孩。
“是的,真是太好吃了,謝謝您。”近藤笑着回答。
“景吾,我聽說你也一直在打網球。”德川先生看着坐在葵旁邊的迹部景吾随口問道。
“是的,伯父,”迹部景吾放下餐具回答,“目前學業和網球訓練都還能兼顧”。
“景吾,不必拘束”,德川雅美示意他不用停下來,“能有自己一直熱愛的運動是很幸運的事,和也也一樣,最喜歡網球了。”想到一心對網球十分執着的德川和也,她就很能理解迹部的想法。
“我了解,我們一起參加過比賽。”迹部景吾重新拿起手邊的叉子,一言一行都自然地執行了良好的餐桌禮儀,他從小就習慣了在自己的舒适區與正式場合的自如切換,并不覺得有什麼負擔。
葵看了他們一眼,安靜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看他們都沒有特意問迹部景吾這次留在倫敦上課的事,明白自己爸媽目前是把他純當做客人來對待了,這樣也好。
逐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父親和母親,也默契沒有多說話。
晚飯過後,小葵陪近藤去她的房間,近藤微雨進了房間之後,想了想,還是決定和她談一下,她試探着問道:“葵,你還記得晴嗎?”
“當然記得。”小葵雖然有些驚訝近藤特意的詢問,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在這個世界上,清原晴是她遇到的唯一同是穿越過來的朋友。可惜她回英國後都沒有再和她聯系過了。
“她很想你。”近藤懇切地說,這兩年,每當她和晴聯絡的時候,晴常常會和她談起德川葵,“她時常和我提到你,對于你那年離開日本的事,她有些自責。”
“為何?”葵不明白地問,她當時離開東京又不是她的原因。
“她說,她最難過的日子,都是你陪她度過的。可是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卻什麼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盡到朋友的責任吧……”
聽着近藤轉述的話,葵就不由得回憶起當年在東京的時候和晴兩個人無憂無慮地一起談天說地、讨論劇情的日子。想起她跑來找她的那個雨夜,想起她們一起去日光拍的cosplay劇……突然就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
“對不起,其實該道歉的是我。”兩年前她突然就走了,切斷了與所有朋友的聯系,後來又因為家庭變故實在沒時間考慮其他,完全沒有想到其他人的感受。
她自私的行為還是傷害到了真正關心她的朋友。
她和晴的關系和其他朋友是不一樣的,因為她們有着共同的身世秘密,所以她們常常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能夠理解對方,一想到,她和晴斷聯了那麼久,晴内心一定很難過,她就不可抑制地自責起來。
近藤擡手在她未受傷的一邊肩上輕輕拍了拍,雖然她不知道德川葵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導緻她忽然離開,但是同為女孩,她能理解她當時一定是遇到了很難的事才走的,“她現在在法國上學,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聯系一下她。”
“嗯,我會的。”
葵從近藤的房間裡出來,迹部景吾在門外等她,醫生囑咐過葵這段時間還是要多休息,不能過度勞累,所以他打算等她出來就送她回房間。誰知他意外地發現她出來時眼眶有些紅,心思敏銳的迹部景吾立即就意識到了她情緒不好,他皺了皺眉,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近藤和你談了什麼事嗎?”
葵搖搖頭,“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迹部看着葵蒼白的面容上有些傷感的樣子,有些擔心,于是拉近她問。
葵感受到了迹部這一刻的細心和體貼,他此時在耐心地等她分享内心的心事,然而葵卻無法對他說得更多,她沉默了一會兒,隻是坦白地告訴他,“我有些想念晴了。”
“晴?清原晴嗎?”提到清原晴,迹部景吾就想起那次網球場外的談話,想起葵的這個朋友當時氣憤的來質問他,為什麼會放任葵這樣在學校被人欺負而不管。他的内心有些感慨,她們原來是這樣好的朋友,他記得清原晴當時也說過,如果有了葵的消息就告訴她,想到這裡,他肯定地安慰葵道:“那就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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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清原晴來到了倫敦,葵不知道迹部景吾是怎麼聯系到她的,也許是近藤告訴了他清原晴的聯系方式,總之,當她知道的時候,長發如波浪般披在肩上的晴已經站在了她家的庭院裡,小葵愣愣地站在前廳裡,望着許久不見的晴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心緒一時複雜到突然不知道該先說什麼。她應該先道歉嗎?還是先問她的近況,問她還好嗎?在法國學習怎麼樣?
誰知,她們兩年後的這次重逢,卻是清原晴先開口的,她好好仔細地打量了葵一陣之後,終于如釋重負:“謝天謝地!你還活着!”
莫明地,在聽到這句話後,葵無聲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晴看着她,眼圈也紅了,她慷慨地伸出雙臂,葵終于向她奔了過去,兩個美麗的女孩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相擁在了一起,在這個世界上,也許隻有她們兩個人才是彼此心靈距離最近的人。
在這個世界裡,隻有你知道,我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