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父親的話,菊自然地向迹部正一行了個後輩的禮,“家裡有事,小葵是回來給我幫忙的。”
葵表面上很鎮定地跟着菊一起寒暄了兩句,内心卻很驚訝,她今天剛回東京,和父親一起出席一個商務合作會議,竟然就遇到了迹部景吾和他的父親。雖然他們至少三個月沒有見面了,但眼前的場合顯然是不合适叙舊的,她隻好看着迹部景吾笑了笑,便跟着父親和姐姐一起走進了這個寬敞明亮的巨大會議室。
迹部正一思索着德川家隆剛才說的話,聽他的語氣,他們集團未來是确定要交到德川菊手上的了,還有德川葵,居然也公然出席了日本商會的會議……想到這裡,他轉頭盯了迹部景吾一眼,那目光中帶點警告的意味,迹部景吾收回看向德川葵的目光,沒有說什麼,隻是沉默地和自己父親一起進了會議室。
菊和葵分别坐在了她們父親的左右兩邊,剛坐下來,坐在她身後的阿諾就把手機遞給了她,葵接過來點開一看,是一條迹部景吾發過來的信息:“什麼時候回來的?居然不告訴我。”
“今天早上剛到的,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_^”,小葵低頭回複。
迹部景吾合上手機,一臉無語地看了看對面,他不知道這是驚喜還是驚吓更多些。不過想起之前小葵好像說過,春天會回日本,難道他們家有什麼大事麼?
會議在商務委員會主持者和各大公司的管理人員都到齊後準時開始了,随着會議進程一項一項的推進,各家都對此次需要合作的協議内容作出了表态,葵也代表德川家歐洲的公司作出了回複,她這邊參與的不多,畢竟她手下的三家公司都遠離日本本土,很多事務也涉及不到。
這次會議在最後是要直接簽署協議的,當會議秘書給大家下發了協議文件後,各公司負責人就開始了簽署,葵拿起手中的協議翻了翻,當看到幾處羅列條款的部分時,她皺了皺眉,把會議秘書叫了過來:“這不是我們公司回複的那份協議,上面很多條款是不勾選的。”
葵沒想到在這樣正式的會議上居然會出現這樣的錯誤,但她一向不太計較,講究效率的她直接用簽字筆在打印稿上修改了一下,然後遞給這個會議秘書道:“按照我修改的重新打出來吧。”
“呃……”這個年輕的秘書看起來好似有些為難,“要重新打印的話,可能要稍等一會兒,打印機在隔壁房間裡……”
葵點點頭,“我等着”,反正她肯定不可能在不符合條件的文件上簽字的。
于是,在大部分公司都上交了簽字協議之後,隻有葵這邊還完全沒有動靜。
此次商務委員會的主席是一位長相方正的中年男士,本來他對德川集團出席會議的兩位年輕女子就有些輕視,沒想到德川家隆會把整個集團的未來交到兩個這麼年輕的女兒手上,她們倆在這一室幾乎全是男性的會議中本來就格外顯眼,現在似乎還出了狀況,這讓他内心有些不耐煩,看過來詢問道:“請問這位德川小姐,你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葵沒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剛才發下來給我的協議版本不對,需要秘書重新打一份。”
“協議是一個月前就給到各家公司審理的,需要修改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通知我們,現在是簽署的時間,這時才提出異議,不合适吧!”
他一說,各公司的董事長們都朝兩人的方向看了過來。菊停下筆,轉頭看向葵,唯有德川家隆依舊老神在在地靠在座位上,仿佛完全沒有聽到有人說了什麼。
小葵沒有想到,這個會議主席竟然不問原因就說了這樣一番話,想起剛才那個秘書的樣子,幾乎沒有自己做錯事的歉意,莫非他們是故意刁難她,覺得她隻是一個17歲的高中生?
想到這裡,德川葵直接靠回椅背上,慢悠悠地說道:“我們三天前就已經把修改過的協議版本回複給委員會了,但是很奇怪,我今天收到的協議卻是未修改版本的”,在這樣的場合被人質疑,她并不緊張,回答得不緊不慢,清淡微笑的眼神看向長桌那一頭的會議主席,面上謙遜地道:“我久居歐洲,不了解日本現在的商業慣例,不過,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收到您的秘書送來改好的協議,很遺憾,看來我隻能放棄這份合作了。”
小葵簡單的幾句回複,讓會議主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談好的合作,各方都有相應的資金比例,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他原本以為德川葵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女孩子,做事隻可能是靠家裡長輩的安排,根本不可能對公司有真正的決策權,誰知……他看向德川家隆,結果對方完全是放任女兒的态度,讓他滿腔不滿隻能對着自己安排的會議秘書怒斥道:“你是怎麼準備的?還不快去處理。”
“抱歉,抱歉,我很快就改好。”會議秘書連連鞠躬,。
葵輕松地靠在椅背上,黑發柔順地披在身後,沒有再說話,手中的簽字筆漫不經心地轉過一圈,她都懶得看那個秘書和會議主席。在這樣的商務場合,太年輕确實會讓旁人産生能夠輕易拿捏的錯覺,不過剛剛的回複裡,小葵看似退讓的态度中卻透出了鋒芒。
本來對葵來說,這個協議就是可有可無,不過是歐洲公司為了配合集團才一起參與的,她不簽對公司也沒有任何影響,商務委員會想拿捏她,也不看看她是誰。
菊撤回看向那邊的眼神,不過是一個商務委員會的主席,還想欺負她妹妹?迹部景吾也朝那個四方臉的男人冷冷瞥了一眼,在日本這種論資排輩的地方呆久了,真以為他自己就是個人物了?
很快會議秘書就送來了新打印的協議,葵依舊一頁頁翻開,仔細地檢查看過之後,才簽上了字,會議主席也沒有再說什麼,會場上參與合作的幾大公司的掌權者們心裡都默契地想着,看來德川家繼德川菊之後,小的這位女兒也開始展露鋒芒了。
會議結束,大家都一起走出了會議室,因為是同時,所以也不可能完全分開安排電梯,于是德川家父女三人便和迹部家乘坐了同一個電梯。
電梯上,葵本來是正經站在父親身後的,她安靜地低頭看手機,查看公司的事項。奈何迹部景吾竟然直接站到她的身邊,問:“等會一起去打網球嗎?”
葵拿着手機的手瞬間僵硬,她不明所以地擡頭用目光詢問地看着迹部景吾,‘你沒事吧?’這才剛剛結束會議,她爸爸和他父親都在這站着呢。
迹部景吾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顧慮,直接向葵的父親德川家隆問道:“伯父,我想請小葵和我一起出去打網球可以嗎?”
迹部正一從剛才迹部景吾開始說話就用警告的目光看着他了,結果居然被完全無視,還直接向德川家隆問話要帶走人家女兒?沒等德川家隆回答,他就嚴肅地道:“景吾,你需要和我回公司一趟,剛才的事情還有後續工作要安排。”
迹部景吾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爸爸的警告,“父親,後面的事,我之前就已經交待好了,協議内容也和本來計劃的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聽到迹部正一的話,德川家隆面色不變,他沒有回答迹部景吾,隻是回頭看向自己小女兒:“你是不是還有歐洲公司的事情要處理?”
德川葵不動聲色地把電梯内兩位父親的神色都看在眼裡,她其實也不贊同迹部景吾在這樣的場合公然約人的行為,但是想到迹部正一目前的态度……既然自己男朋友都已經不顧家人的反對了,她也不好臨陣退縮,畢竟對于她來說,還是迹部景吾更重要,于是微笑回答自己父親道:“公司的事我都交待給阿諾了,目前沒有什麼緊要的事,他會定時向我彙報的。”她隻負責管理和重大事項的決策,要是各種細節都需要她親自處理,那這兩年裡一個人要顧三家公司的她都沒時間上學了!
她知道父親的這句問話其實隻是說給迹部正一聽的,表明德川家也沒有迫切想要和他們家搭上關系的态度。
德川家隆看了看葵,他的小女兒正乖巧地微笑着等待他的表态,看來是想去的,便大度地回複道:“你們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順便又回頭盯了德川葵一眼:“晚上記得按時回家。”
“謝謝伯父,我會送葵回去的。”迹部景吾一本正經地行禮道。站在旁邊的德川菊一臉狠鐵不成鋼地瞥了自己妹妹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葵面色不變,笑得一臉腼腆,。
迹部正一面色有些沉,他雖然不可能當着德川家隆的面來強硬反對這件事,但是迹部景吾完全不聽從他的話并且我形我素的态度還是讓他十分不滿,不過這份不滿他也隻能暫時沉默,畢竟,這還是在商務場合。
于是,出了電梯大廳後,迹部景吾就在陸續走出的一衆參會人員的注視中牽着小葵的手直接走出門外,并且倆人一起坐進了等着接他的那輛車。
各大企業的商務代表們都意外地看着這兩個年輕人,在這樣的正式場合也可以公開一起出行,原來迹部家的繼承人和德川家二女兒是在正式交往嗎?難道這兩家未來竟會是合作關系?據說德川家長女即将接手集團權利,日本各大企業本來對此并不看好,但是迹部家現在和德川家關系如此緊密,估計會聯姻,那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德川葵坐上迹部景吾的車,看到車行駛離開了那棟大樓後,才一臉無語地看着他道:“你父親不同意我們的事吧,你這樣公然和他作對,不怕他懲罰你嗎?”他今天這樣公然從長輩面前把她約走,還讓在場那麼多人看到,是打算要徹底公開他們之間的關系了麼?
迹部景吾伸手把她攬到懷裡,側臉貼着她柔軟的發絲,緊緊地抱了她一會兒後,他才回答:“有媽媽在,他不會的。”
母親好不容易才同意從比利時回家來,父親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做惹她生氣的事。迹部景吾很清楚,哪怕整個迹部家,加上他父親,都未必能比得上自己在母親心裡的地位。他的繼承權并不隻是在迹部家,母親家族的财富,未來也會交到他手裡,這是母親專門留給他的,連他父親都沒有這種待遇。
“你不也沒拒絕嗎?”迹部景吾低頭有趣地看着她,她剛才本來似乎還有顧慮,結果在聽到他父親的話之後反而态度就變了。
感受到久違的溫暖,葵安心地把臉埋進他寬闊的懷抱裡,聞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無所謂的低聲道:“我又不歸迹部叔叔管。”反正隻要她爸爸同意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