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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樣。”啟坐在特制的‘老虎椅’上擡眼看向鏡啟,“如果你喜歡我的身體那就拿走吧,不要傷害他們。”
“傷害他們?!”鏡啟用尖銳的嗓音大聲質問,他俯身貼近啟的臉,祖母綠的光學鏡透出的是陰戾與憤怒,他在啟音頻接收器旁耳語:“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們?你和你的學生?”
“好了啟,我親愛的……”鏡啟壓低聲線,并沒有理會啟的提問,他用僅他們兩人才能聽到聲音低語,“時間軸……”
“現在開始盡情表演吧!”鏡啟站直了身子,他展開雙臂大笑,“來吧,看看他們現在是否還能分得清我和你?”
語畢,鏡啟拍了拍手,四個‘執法者’将四位醫官一一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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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急救員被‘執法者’抓起胳膊擡了起來,他拼命掙紮妄圖掙脫束縛。
“啟,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同樣被‘執法者’抓住的救護車看向[啟],他不解的問。
藥師發現了在[啟]身後,坐在‘老虎椅’上的[鏡啟],他皺眉問:“為什麼他還在?”
場面一度僵持不下。
“你們有沒有覺得現在情況有些不對?為什麼啟沒有被抓?”救護員左看右看,側頭小聲對急救員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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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麼他還在?”[啟]咧嘴笑着看向低着頭一言不發的[鏡啟]。
“……”救護車側頭看向[啟],片刻後移開視線垂眸沉思。他用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藥師,藥師朝他微微搖頭。
[啟]向衆人展示着被拷着的[鏡啟]:“别擔心,他已經被抓了,你們現在很安全。”
“呃,是的,前提是你可以把我們放下來?”急救員小心翼翼地問,他察覺到了[啟]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
“哦當然,我會的,不過我們現在要讨論一下怎麼處置他——”[啟]抓住[鏡啟]的角雕,将他的頭被迫擡了起來,“他放走了霸王還不死心,又妄想取代我——壞透了不是麼?”
“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大家出個主意吧——我都會聽。”[啟]很大度的将選擇權交給各位。
“首先,要把我們放下來。”救護車提出了要求,随後他又在後面補充了兩個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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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等會就放你們下來,”
[啟]眯起光學鏡,發聲器發出類似于低功率發動機的嗡鳴,像是在低吼:“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
“這就不裝了?”[鏡啟]平靜的提問,即便是被抓着角雕強迫仰頭,他也依舊從容不迫。
“你的學生真是不聽話,還是我的比較好。”
鏡啟直接不裝了,不如說,他失去了“扮演角色”的耐心。
他頂着啟的面孔靠近救護車:“如果不是你有張和他一樣的臉……”他邊說着,邊用指尖劃過救護車的面甲。救護車竭力向後躲,别過頭試圖不去過多接觸他。
“如果不是因為你有張和他一樣的臉,我就有機會把你這張嘴,這舌頭都比手術刀鋒利的……亂講話的嘴給你縫起來!”
“哦,是啊,聽見了嗎,你的渦扇被氣得嗡嗡作響呢。”[啟]的威脅在救護車這裡完全沒有用,即使雙手被‘執法者’控制不得動彈,救護車仍用他字字戳芯的話語諷刺着面前這位頂替者。
“……我真想現在就把這雙按在你機體上的手拽下來!”[啟]咬牙切齒。
救護車絲毫不在意自己身陷何種境地,他仍在抨擊着[啟]: “你現在就應該去照照鏡子,看看鏡子前那可笑的僞裝——你永遠不會成為我的老師。”
“我擁有了他的身體,擁有了他的全部!你應該對我向對他一樣那麼尊敬!”[啟]怒吼,無人發現他光學鏡裡充盈的清洗液,他的悲痛無人察覺,此刻的他就如同舞台劇的小醜一般,看着他們唱雙簧。
——啊啊,他想他的救護車了。
“哈,拙劣的模仿者。”
救護車翻了個白眼,接着他正視[啟],對他一字一句說道∶“Nobody could replace Start or imitate him…… ”
藥師悶笑一聲:“你總算說了句上道的,救護車。”
“這場‘戲劇’是我赢了。”[鏡啟]從‘老虎椅’上緩緩站起來。
“你什麼時候……該死的,給我……啊!”看到[鏡啟]解開束縛,[啟]無措的向後退去,他轉身準備向身後的‘執法者’發布命令,卻被一記激光打中。
“我花了十塞分來了解你的身體——不然你以為我就僅僅保持沉默而什麼都不做?”啟輕輕撣了撣殘餘在肩上的炮灰,由于鏡啟自身音調的原因,再加上啟保有良好的禮儀,二者一中和,使得他本身就不威嚴的氣勢又弱了三分。
“看來你的肩炮還能用,還有你新替換的手……”啟活動了下手腕,“也不錯。”
“真是瘋子,連自己的機體都下得去手!”鏡啟堅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以衆人都沒察覺到的速度一點點向醫療室的大門移動。
——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和他們再過多周旋了,提爾萊斯特不停地在他的内置通訊中催促他。
[啟]從身後的矩形箱子中掏出機械傘,迅速對準藥師,他的動作很快,快到他都沒發覺到他的手甚至還在顫抖。
“你想幹什麼!”[鏡啟]見狀沖上前,用身體擋住了藥師,又将救護車他們一并推到有遮擋的地方。他展開機翼和雙臂,将身後的四人全方位覆蓋,他正對着他的同位體,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憤怒。
身後的四人急忙想扒開啟的機翼,他們從沒想到啟有這麼瘋狂的舉動。
“老師!”“啟!”“不要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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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看到這一幕愣住了,他看到了“他自己”用身體妄圖遮擋無情的炮彈。
真是……觸景生情。
曾經啊,他也曾經……奢望過,乞求他們放過他的學生一馬。
他就像這樣擋在他們身前,可是那些無情的家夥們,踩碎了他的尊嚴,奪去了他的愛徒……
sg(回憶)
“我求你們,我真的求你們了!!!”鏡啟跪在地上,擡手緊緊抓住所謂執行者裙甲,“藥師沒做錯什麼,他被人誣陷了!!什麼模塊?我們根本不知道!!”
“他很腼腆,這根本不可能……啊啊,求你了……”鏡啟拼命的伸手想去挽留,卻因力氣不敵執行者而被其硬生生拖行了數十米。
鏡啟崩潰了,那時他已完全不在意自己塗裝是否被刮損,他在地上匍匐前進,試圖降低自己的姿态來得到對方一絲寬慰。
“我懇請您……由衷的懇請您……讓我見一面通天曉,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鏡啟的機翼早已在劇烈拖拽中被折斷,但他的手仍牢牢抓住執行者的腳踝。
“這可不是你能控制的,我隻負責辦事兒,小醫生~”執行者哈哈大笑,他一腳提開了鏡啟,又狠狠地用腳使勁左右碾壓鏡啟剛抓他腳踝的那隻手。
鏡啟咬牙忍着疼痛,無聲流淚,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他用力錘擊地面——那是自己的無能——無論循環多少次,都是以這種結局收尾。
他隻剩下一個學生了啊……隻剩下……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
“我永遠無法和自己諒解。”回憶中鏡啟看着鏡中的自己喃喃,“——就連自己的愛徒都救不了,便再也沒有興趣醫治任何人,我見不得患者全愈,他們越痛苦,我越開心——我要讓他們也體會……”
鏡啟一拳砸碎了鏡子,碎裂的玻璃片飛賤得到處都是:“那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