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

啟沉默了，他看了看合金盾後轉過身，有條不紊地走到懸櫃旁似乎在翻找着什麼。

合金盾知道，自從啟退出議會後，他的性格便開始變得平和，不常再開囗發表自己的見解了，他時常微笑，但也僅僅隻是微笑。

“我在命運女神城購買的探針，這是手套式的，看看合不合适？”啟阖上了懸櫃門，将一組探針遞給合金盾。

“真是太感謝了，這組多少錢？”合金盾問。

“就當我送你了——你是環鋸的學生？”啟看向合金盾皺眉問，“什麼時候的事？”

“這件事……”合金盾捂住額頭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對記憶科的事感興趣，再加上那家夥的慫恿……”

“如果可以，能繼續講下去嗎？”啟總是這樣善解人意，他很少有強制性的想法，大多是微笑着詢問。

但合金盾知道，這是啟以前身為一名議員的話術：以柔克剛。他知道，啟一定想知道“那件事。”

在合金盾來醫療室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做好被啟套話的準備。

“我想我們也算老相識了。”合金盾揶揄道，他的這句話是在表達被啟套話的不滿。

“合金盾，我從來都不會在朋友面前腥腥作态。”啟也察覺到了合金盾話裡有話，苦笑一聲。

“啊，也許，”合金盾聳肩，無奈回答“畢竟你作為議員在議會上的那些詭辯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404

“這都是競天澤的錯”合金盾憤懑的說，“禦天敵死後，他變得癡迷于重塑所有的東西：＇新＇參議院，＇新＇帝國……并在幕後——背着奧利安·派克斯——重塑＇新＇學院。”

“大概猜到了”啟點頭，“他曾安排我到學院教書——不過那時他并不是競天澤，學院也不是＇新＇學院——抱歉，我跑題了，你接着講……”啟充滿歉意的笑了笑。

“多虧了警車，”合金盾冷笑一聲，“是他讓競天澤知道我對神經醫學感興趣——特别是在記憶學方面。”

“他說服了我去接受腦科學家的培訓——作為環鋸的學徒。”

“那段時間，我做過了上幾個前腦額葉白質切除手術，絕大數在霸天虎身上——但并不是全部。有時候，競天澤也讓我檢查自己人。”

Part1

“你知道嗎？合金盾——隻要在腦中稍微擺弄幾下，你就可以讓一名最高指揮部的成員同意大多數人的意見，多麼美妙的感覺——”環鋸剛做完一例前腦額葉白質切除手術，他從手術室中走出，示意讓合金盾跟上。

“你喜歡這樣的工作嗎？”合金盾追上來問。

“哦，當然！”在聽到這句話後，環鋸的金黃色光學鏡亮了一個色度，他咬牙沉聲說，“起碼，我在這方面超過了他，是了，沒錯。我已經不再需要他的稱贊了……”

“我什麼都不在意，合金盾。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環鋸靠近合金盾，盯着他咧嘴笑道，“從我把他親手送進去的那一刻起——我便重生了！”

“我才發現，沒有他的指責與批評是多麼美妙。”

“我不再需要他了。”

”我不.會.再.需要他了。”

環鋸不停的向合金盾念叨這件事。

合金盾總覺得，環鋸并不是在給他說，而是……試圖自己說服自己。

Part2

“瞧瞧你，我親愛的老師……”格拉斯九号監獄内，環鋸隔着鐵栅欄盯着裡面被铐住的啟嘲笑道，“你現在真是狼狽極了。”

“……”

“自從我進入議會，你便有意無意疏遠我，為什麼呢？哦~我知道，你怕我在神經醫學上超過你，對不對？！”

“不，我從沒這樣想過。”

“……”

“你現在對我……就單單這一句話？态度呢？你解釋啊！！”環鋸氣急了，他抓住鐵網劇烈搖晃，就好像現在關在裡面的不是啟，而是他。

“我當初就是阻止你學這方面知識的——在你提出要研究塞伯坦人前腦額葉白質時。”這時，尚還年輕的啟還不能壓住自己的火氣，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環鋸面前将他的手從鐵網上拉開。

“别搖了，一會觸電怎麼辦？”明明是關心的語氣，但此時啟心情極差，故而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就不怎麼好。

“你現在還想管我？我已經不需要你再管了！”環鋸咬牙死死盯着啟，“你總是這樣——”

“環鋸你不用幹這個，環鋸你不要學那個……環鋸學着啟的語氣講道，他說着說着竟被氣笑了，“你什麼都不讓我做，不是嗎！我在你身邊根本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你學得知識就不對，環鋸，你想想你要學什麼？你要學如何控制塞伯坦人的思想——這是……”啟既便加快語速，卻也被環鋸打斷了。

“那你呢？啟，你曾經和你的導師制造了什麼？渦輪增壓器、子人格控制系統……”環鋸冷哼一聲。

“我研究的初衷是為了在醫療方面能盡最大可能的減輕病人的痛苦。”啟垂眸，“沒想到我的導師……”

“所以我不想讓你重蹈覆轍，”啟擡眼正視環鋸，“我不想……”

“是啊是啊，你多費心啊——”環鋸反話正說，他諷刺道，“我從來都沒有在你囗中聽到你對我有任.何.的正面評價。”

“啟，你身為一名議員，每天在議會誇獎這個，稱贊那個——可你對我呢？！”環鋸低沉的撕吼，他在絕望之中徘徊，“在你眼裡我是有多麼不堪！”

“那些稱贊和褒獎皆是虛僞！議會本就是爾虞我詐——我不希望在你面前也表露出那番姿态，你是我的學生——我希望你能更好……”

“忠言總是逆耳，環鋸。”

“就連你不希望我與議會産生聯系也是忠言逆耳？”

“我不希望你卷進來。”

“迂腐！哈，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在議會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比如——你殺了自己的導師。”環鋸嗤笑，“老師，你覺得格拉斯九号這個地方好嗎？”環鋸張開雙臂，向啟展示着這一切，“被自己帶出來的學生起訴……感覺如何？”

“你是對的，我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啟點頭道，“我沒有任何怨言。”

'……我要的不是這個'

環鋸沉默地注視着啟，芯中一波又一波掀起的浪花撞擊着永遠也磨不平的那塊岩石。

'我要的不是這個态度。'

'憑什麼你還是這麼鎮定？為什麼你還不诘問？！'

'為什麼一點也不慌張？為什麼不再問問我為何要告發你？'

'什麼叫我是對的？該死的，為什麼還要欣慰的看向我？你他爐渣的說話啊！'

“你要求我。”環鋸冷不丁吐出三個字。

“什麼？”啟愣了一下。

“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隻要你求我

——隻要你加入我

——隻要你認可我。

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快求我！！！

環鋸死死的盯着啟，等待着他開囗。

環鋸在起訴啟時也不忘給啟留了條後路——他并沒有那麼正義，他不關心啟到底有沒有殺死他的導師，環鋸僅僅是借這件事完成他的目地罷了——讓啟加入他們，加入“讓渡診所”。

環鋸和元老院說好了，若啟同意，那就可以無條件放人，現在，就等着啟開口。

——隻要他肯求他。

Part3

“我觸犯了法律，應該受到懲罰。”啟神色淡然，在這件事上，他似乎并不想接受環鋸遞來的橄榄枝。

在聽到這句話時，環鋸光學鏡内的光圈急劇收縮，不可置信的盯着啟。

'我已經給你機會了。'

就如同一陣細風，輕輕掠過已經搖搖欲墜，堆在滑坡上的雪堆——最終引來了一場無人察覺的雪崩。

'我已經□□……'

'嗞嗞……他□…嗞磁…冷漠地…□□審視……嗞□……如同□□'

'□我……嗞嗞……'

“叮——”

Part4

……

Part5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看過我哪怕一眼？！”環鋸脖頸間的排氣扇發出陣陣嗡鳴，他幾乎要将身體全部貼在鐵網上，指尖處伸出的探針死死地扣進網絲中，鐵網被這股巨大的力道捏的幾乎要形變。

最後，他帶着恨意轉身離去。

“從來都沒有，等等環鋸！”啟百口莫辯，他看到環鋸離開的背影，慌忙邁步想往前走，卻因為着急而忘記了他已經失去了後跟。

“哐當！”

啟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當他擡頭向前望去，環鋸已經消失在了拐角處。

啟并沒有發覺，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環鋸稍稍停頓了片段，但又毅然決然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