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喜歡吃魚，她記得小時候她家附近有條小溪，蘇南星總是喜歡帶她去溪裡抓魚，每次倆人都是幹幹淨淨的出去，然後渾身是泥的回來，外婆氣的追着兩個泥猴子滿院子的跑，溪月總是笑着把倆人護在身後。

白天的事兒誰也沒提，也沒分個是非對錯，倆人就這樣和好了，床上他們像往常一樣膩歪在一起，蘇小雨把臉埋進他懷裡。

“陸成江。”她悶悶的叫了一聲。

“嗯？”

蘇小雨從他懷裡擡起頭看他，房間裡沒開燈，又拉着窗簾，她湊近他想看着他的眼睛，“陸成江，對不起，今天我不該說那些話，我不是真的想分手，我就是......”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她不是怕陸成江會變心，如果有一天他變心了，那她就放他走，她知道再濃烈的感情也終有平淡的那一天。

以前她對陸成江沒有太多的期許，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可後來她發現她開始變得貪心了，人一旦有了貪心就會有擔憂，有了擔憂就會胡思亂想，她怕自己不夠喜歡他，怕自己不夠堅定，怕有一天她會傷害到他。

陸成江把人攬進懷裡，“媳婦，今天我也有錯，我不該沖你發脾氣的。”

蘇小雨抱緊他，在他耳邊小聲說：“陸成江，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倆人之間不是沒說過情話，隻是這還是他媳婦第一次如此深情的向他告白，喜悅與甜蜜瞬間交織着湧上心頭，陸成江咧着嘴捧起蘇小雨的臉，然後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媳婦，你這話讓我特高興。你知道的，我也喜歡你，特别特别喜歡那種喜歡，我這輩子就想和你在一起，不，不隻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一生一世就夠了，她不信來世那套，誰知道來世她還會不會投胎成人呢？如果來世他們都能投胎成一隻貓也不錯，最好是一隻野貓，這樣他們就可以賴在一起曬太陽了。

蘇小雨在他懷裡蹭了蹭，“對了，那兩口子談的怎麼樣了？顧正松口了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陸成江“啊”了一聲，倆人這氣氛正你侬我侬，她突然就轉話題了，整的他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他忍不住“啧”了一聲，“媳婦，你是沒看見那芃芃也太能哭了，就不能提這事兒，隻要一提她就在那哭起來沒完，你說就這樣能談出個什麼結果啊！我記得這丫頭小的時候挺皮實的啊！這大了怎麼還越活越回去了？”

蘇小雨雖然也不是完全站在芃芃那邊，但陸成江這麼說她就不愛聽了，“我說你們男人心怎麼都那麼狠啊？這麼大的事兒她哭哭怎麼了？那可是自己的親骨肉，哪個當媽的願意把孩子打掉啊？”

陸成江“嘿”了一聲，心說這能是一回事兒嗎？不過他也沒敢再說她不講理，他笑着在她頭上親了兩下，“她那身體不是不适合生嘛，再說了想要孩子也不是非得自己生啊！他們可以去國外代孕一個啊，這樣芃芃也不用冒險了，那兩口子也能有個自己的孩子，這樣啥事兒不都解決了。”

“代孕？”蘇小雨眼睛瞪的老大，她沒了解過這方面的事兒，但基本的醫學常識還是知道的，想想這确實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陸成江點點頭。

蘇小雨問，“那這事兒你和他們說了嗎？”

“沒有。”

“為什麼啊？”蘇小雨不解，以她對陸成江的了解，以及幾個人的關系這事兒他不應該不管啊！

陸成江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臉委屈的說，“我媳婦都跑了，我哪還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兒啊！”

聽他又提這茬，蘇小雨理虧沒吱聲。

陸成江之所以提這茬不是因為他小心眼兒，這事兒肯定是過去了，但事後總得總結經驗吧，經過一下午的複盤，他覺得倆人在溝通上有問題，本着有問題就解決問題的态度，“媳婦，咱商量個事兒呗？”

“嗯，你說吧。”蘇小雨大概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聽她沒有不高興，陸成江就大着膽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媳婦，以後咱們有什麼事兒都直說行嗎？猜來猜去很累就不說了，這樣真的很容易有誤會，我不想這樣。”

“行。”蘇小雨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知道兩個人想好好過下去就不能有猜疑。

陸成江一聽就樂了，他把臉埋在她懷裡，“媳婦，我想耍個流氓。”

蘇小雨睨了他一眼，他還真是有話直說。

見她不說話，陸成江就又舔着臉問：“媳婦，你說話啊，你到底讓不讓啊？”

倆人剛說好有話直說，可這話讓她怎麼說啊？蘇小雨扭捏着不說話，隻是一雙手已經不老實的摸上他的腰了。

陸成江裝作不知，依舊不依不饒的問：“媳婦你讓不讓啊？嗯？說話啊！”

“讓讓讓。”蘇小雨算是服了他了。

芃芃的這個孩子最後還是沒留下來，可能是懷孕前她吃的藥對孩子有影響，不到兩個月孩子就自然的流掉了，别看顧正之前一直堅持要把孩子打掉，可當孩子真沒的時候他比誰都傷心。

清明他們商量好了回蘇州掃墓。

她回蘇州的事兒蘇家那邊還不知道，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家裡說。

倆人是從上海開車回去的，雲姨知道她要帶男朋友回來，高興的早早就準備了各種好吃的，這個季節當地的河鮮最是鮮美。

知道雲姨是溪月最好的朋友，陸成江特意用心準備了禮物。見陸成江儀表堂堂，高秀雲對他是一百個滿意，見了他就一直在笑。

午飯張家姨夫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除了應季的河鮮，還有隻有當地才能吃到的野菜，要數那道金花菜最為鮮嫩，隻是菜裡放了黃酒，陸成江說什麼也不讓她吃，他自己倒是吃了不少。

見倆人感情這麼好，高秀雲是打心眼兒裡為蘇小雨高興，這孩子從小坎坷，如今有了好的歸宿她也替溪月感到欣慰，想到溪月她就忍不住想，如果溪月還在是不是也會很滿意這個女婿？

按照習俗都是早上去掃墓，所以他們要在這住上一晚。

吃過午飯後兩個人牽着手在村裡遛彎，上次她回來遷墳的時候和村裡的鄉親也算是打過照面，所以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他們打招呼，蘇小雨也都依依禮貌的寒暄了幾句，走到溪家老房子那她停住腳步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陸成江一聽就明白了，這裡應該就是溪家那老房子，他知道這裡在她心裡的意義不同。

“進去看看呗，你帶鑰匙了嗎？”

“嗯，帶了。”

溪家這老房子她一直沒進去過，小時候的那些事兒她也不是都記得，可能是有些事兒回憶了太多遍就格外的記憶猶新吧，她甚至還能記得當年蘇南星教她寫的第一個就是“家”。

蘇小雨拿出鑰匙，不知怎麼的心裡就突然升起一絲膽怯，在門口站了半天她都沒敢上前開門。陸成江看出來她這是近鄉情怯，他拿過她手裡的鑰匙去看門。

門推開的那一刻，蘇小雨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從記憶深處奔湧而出。

她在心裡無聲的說：“媽媽，我回來了。”

她回來了，她又回到了這個家，這個有外婆，有蘇南星和溪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