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暮從雲毫不意外地在門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唯一不同的是那襲長風衣被換成了一件寬松外套,而越笙後腦勺處稍長的發尾也被一根小皮筋圈了起來。
換了一套衣服的越笙看上去褪去了幾分成熟,乍一眼看上去還透露出幾分少年感。
和之前每次見他時陰沉沉的一襲黑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暮從雲裝作要出門的樣子,走出小院看見他時,還有些驚訝地“欸”了一聲。
“越哥,你怎麼在這裡?”他自作主張地給越笙換了個拉近二人關系的稱呼。
黑潤潤的桃花眸中毫無笑意,越笙抿了抿唇,不答反問:“你要出門?”
明明昨天暮從雲才說他今天會在家的。
看來餘桃枝的方法當真有用,他不打招呼前來,反而正好就遇上了對方。
眼見着越笙左臉寫着“懷疑”右臉寫着“騙子”,頭頂上好像還頂了條橫幅斥責他言而無信。
“……”暮從雲沉默片刻,試探着道,“我要出門吃飯,你要一起嗎?”
越笙的目光複又重新落回在他身後的别墅上。
他神色間有些猶豫,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和暮從雲提出自己的要求。
“什麼?直接說要進他家裡看看?不不不不!”餘桃枝差點被口水嗆到,扶着桌子咳了兩聲。
她充當一個有生活常識的正常人,語重心長道:“這樣是不禮貌的,要等主人邀請,你才能上門。”
“而且萬一他家裡有其他人在呢?家人朋友,或者那種見不得光的秘密情人,”她神秘兮兮地用手在一臉茫然的越笙跟前比劃了兩下,“……算了我知道你肯定聽不懂,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總之你想辦法和他周旋一下,最好是找個借口讓他把你請到家裡去。”
“放心隊長,”她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實在不行你場外求助我,我肯定給你解決。”
眼見着越笙面露遲疑,暮從雲心念一動,使出終極秘技:“我要去的這家餐廳有飯後甜點,聽說味道不錯。”
那道在他家門上徘徊的目光終于收回了些,眼見着對方被他勾起了興趣,暮從雲添油加醋:
“越哥要是不介意的話,賞臉和我一起吃個飯?”
“畢竟我一個人吃飯也挺無聊的。”
越笙的目光這下子完完全全落到了他身上,暮從雲當機立斷道:“那我去開車,你在這等我。”
直到坐上了暮從雲的副駕駛,越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他家别墅抽離開。
他看向一旁專心開車的青年,青年側臉的線條利落流暢,陽光打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他面頰旁投落一小片陰影。
“你沒有收我的錢。”昨晚他給暮從雲發起的轉賬被退回了。
身邊的目光盯了他一路,暮從雲卻沒想到他開口要說的是這個。
“都說了我請你吃,”青年偏過臉來對他輕笑,漆黑漂亮到能讓人溺斃其中的眸滿是認真,“當然不能收你的。”
越笙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有些奇怪于這種感覺,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他沉思片刻,作出決定:“那這次我來請你。”
暮從雲不置可否,沒告訴對方他在這家店裡有着消費卡,會從上面直接扣錢。
比起昨天的甜點,越笙顯然對面前的飯菜沒有那麼濃厚的興趣,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弄得暮從雲都有幾分好奇他會怎麼開口了。
“怎麼了哥,”他給越笙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湯,“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心裡想着昨天在青年家二樓處感受到的那股視線,越笙心不在焉地接過湯碗喝了一口,結果被燙得輕“嘶”了聲。
暮從雲也沒想到他這麼實誠,呆滞了半秒後,連忙倒了杯冰水給他:“沒、沒事吧……”
越笙搖搖頭,接過那杯和他體溫相差無幾的冰水小口小口地嘬着。
他這副模樣,倒是真和昨晚暮從雲收到他發來的小貓表情包有幾分相似。
還……挺可愛的。
明知道對方心思但就是在想法設法岔開話題的青年,壞心眼地欣賞了一會對方冥思苦想的模樣。
然後他好心打斷了對方糾結的模樣:“今天沒有工作嗎?昨天看你還挺忙的。”
越笙放下在他糾結中喝完了的半杯冰水,搖了搖頭:“嗯。”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這兩天确實沒有接到上頭委派的任務。
“平時要處理的工作應該很多吧,”青年把話題稍微往越笙想要開啟的方向引了引,“畢竟執念這種東西應該到處都是?”
“還好,我的工作是抹殺對人類有威脅的惡念,”越笙飛快瞟了一眼微微震動的手機屏幕,而後小心将手機放到桌子下查看,“其餘的部門裡其他人會負責。”
“我、我這次來……”在餐廳裡明亮的自然光下,暮從雲瞳孔微震。
越笙視線遊離,耳根連帶着周遭一片冷白色的皮膚都在短短一瞬染上了粉,顯然對接下來要做的這事表現得極為生澀。
“是因為、在你家附近……看到有執念……”
“所以……”第一次撒謊的對方對着手機念得磕磕絆絆。
于是暮從雲貼心地替他補充了下半句:“所以你想要到我家裡去看看?”
頂着對方有些驚訝的目光,青年面不改色,顯得十分坦然:“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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