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符咒三天就會失效,到時候我會來為你補上。”
失去親人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上心。
被他騙了也不生氣,容易相信他的鬼話不說,也容易把自己哄好。
暮從雲又在沙發裡打了一個滾。
沙發上的手機震了震,他轉過身來,有些期待地點亮,卻發現給他發消息的并不是剛剛分别的人。
暮從雲面無表情地點開黎子宵給他發的六十秒語音。
“哥,月底就是畢業典禮了!旅遊回來你還沒和我出來玩過呢,走走走,一起逛逛去!”
剩下的四十秒全是在吐槽他的實習生活多麼坎坷,連帶着兩句顧希的近況。
暮從雲正想拒絕他,對面就又發來了一句。
“話說我還遇上了陳一白那家夥,來一白,和暮哥唠兩句!”
“欸你——不說就不說呗,真是的。哥你要是來的話,我們在江畔餐廳等你,一會給你發房号!”
青年舉着手機,默默把之前寫好的拒絕删掉。
然後他從沙發裡将自己拔了起來,放下抱枕後,叫來了不遠處的女鬼:“吳姨,我晚上不在家裡吃飯了。”
從景點回來後暮從雲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陳一白會在景區外突兀地和他搭話,而在酒店見面後,對方更是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盯過他一陣時間。
對方也在試探他?
可陳一白的試探卻明顯和越笙給他的感覺不同,後者直白而明了,明明還認識不久,但暮從雲直覺上卻還是更相信越笙。
他倒要會會看,他這位相安無事處了四年的“好舍友”,到底有什麼是要從他身上得到的。
-
結果到了餐館,他隻看見了黎子宵一個人。
“他去洗手間了。”
“那家夥聽說你要來,說什麼也要回家一趟,”黎子宵表情奇怪地湊到他耳邊小聲道,“結果就換了套衣服,這是在幹什麼,和你比美?”
同樣一頭霧水的暮從雲無言以對,上下打量了他兩眼。
“你看起來倒是挺精神的,”他熟門熟路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身體沒問題了?”
黎子宵拍拍胸脯:“那當然!哥的體質你懂的!”
談話間陳一白已經從門外匆匆趕來,他今天戴了副金絲眼鏡,見了暮從雲,陳一白輕愣一瞬,而後朝他點了點頭。
暮從雲的手機屏幕一亮。
【黎子宵】:[看到沒看到沒?就他身上那一套小禮服,不知道的以為見他女朋友呢。]
【黎子宵】:[哥你今天也别請客了,我們聯手宰他一頓怎麼樣?(磨刀)(壞笑)]
還沒等暮從雲回答,包廂門又被輕輕敲響,餐廳的大堂經理站在門口,朝暮從雲招了招手。
青年一臉疑惑地走過去,就看見經理手上拿着的平闆,裡面赫然是一段視頻監控的截圖。
“很抱歉,暮先生,早上我們的工作人員沒有核對好您的收款情況,”經理兩指拉大了屏幕上的男人,那小半張側臉下午還埋在暮從雲家裡的玩偶身上,“從您的賬戶自動劃款後,又收了您同伴給的現金。”
“您看看我們這邊是把錢退回您的賬戶上,還是退給您現金呢?”
“……”
他就說下午越笙怎麼不說要請客的事了,就憑對方那犟勁,他還以為自己這次又得退他的轉賬。
感情對方還打算瞞着他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請客呢。
真是……
看了眼乖乖等在收銀台邊,等着服務員找錢的男人,暮從雲沒忍住抵着唇笑了聲。
“咳,”他經常和舍友來這家餐館吃飯,也在經理面前刷了個臉熟,“充回我賬戶裡吧。”
經理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他們包廂的人聽見。
“哥,你中午和誰出來吃飯了?”黎子宵給他讓了讓位置,“早知道換個地方了,連着吃兩餐你肯定膩了。”
暮從雲随口應道:“和一個朋友來的,沒事,我們都來吃多少年了,早就該膩了。”
“好啊哥!”黎子宵佯裝不滿,“你都沒主動約我出過門,說,你在外邊是不是有别的狗了!”
暮從雲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計較:“你那是想和我一起出門嗎?你是想和我的錢包一起吧。”
黎子宵一時被他哥的直爽所震撼,迅速就要向他證明自己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而這時,在他們對面始終一言不發的陳一白默默擡起眼來。
暮從雲從剛才和經理聊完後,便一直保持着眉梢舒展的狀态,那種輕快發自内心,和他平日裡裝出來的敷衍全然不同。
包廂内一時間安靜下來。
因為陳一白忽然看向暮從雲,面色淡漠,語氣冰涼:“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