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笙剛回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餘桃枝倚在門邊,表情嚴肅地朝他遞來一個眼神,又向他搖了搖頭。
不用餘桃枝多說,他也聽到了那陣規則的、手杖敲擊地面時發出的聲音。
越笙前進的腳步停滞瞬息,但是也僅在一秒後,他便重新邁開步伐走入辦公室内。
靠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閑散地一擡眸,漫不經心笑了聲:“回來了?”
越笙低下頭,向他問好:“容局。”
中年男人不應,反倒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唇角上揚:“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他悠悠抛下一枚重磅炸彈:“看來你今天出了趟門,但是定位顯示你一直在局裡,解釋一下?”
越笙沉默片刻,于是中年男人那根手杖上擡,手杖頭直直戳到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的雙眸也威脅般眯了起來:“我想,手冊裡教過你要誠實?”
“……”越笙蜷了蜷指尖,卻沒能如對方所願,“請您責罰。”
屋内陷入了長久的靜默,外頭默默聽着的餘桃枝也頻頻向裡面投來擔憂的視線,仿佛下一秒就準備沖進來似的。
而直到她幾乎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時,屋内的中年男人卻一改方才陰沉面孔,心情愉悅地低笑了出聲。
“說什麼呢,”他收回手杖,另一隻手随意擺動了幾下,“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處罰我們局裡的得力幹将呢?”
“桃枝之前還和我提過,想要給你申請摘除定位芯片,現在看來,這個事還得早點提上日程才對。”
“等陳局回來,我就通知他一聲!”
越笙和門外的餘桃枝雙雙愣怔在原地。
前者是因為震驚,後者則是被冤枉的,因為她根本沒有去他面前提過這莫須有的事。
一股涼意後知後覺攀上越笙的脊背,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要替隊員的行為開脫:“她……”
“好了好了,這事我們後面再聊。”容局笑眯眯地将茶幾上的檔案袋往對面推,“我呀,這次來是找你聊工作的。”
“H市江畔路捕捉到惡念殘留的氣息,已經過了線,把他給處理了吧。”
越笙拆開檔案袋,卻在拿出資料時茫然了片刻,因為除了任務外,他在裡面還看到兩張别樣的照片。
泛黃的陳舊照片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立,比着耶,沖着鏡頭露出甜蜜的笑容。
容局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另一件事。”
“十六年前,局裡因為驅靈人事件損失了一大批優秀員工,這兩位更是其中翹楚。”
“他們有一個兒子,或許他也繼承了父母的能力,能為我們異象局效力。”
“麻煩你把他找到,再帶回來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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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廂回到家裡,蘇柳才慢悠悠從暮從雲的手表裡飄了出來。
她神色淡然,若有所思般,像是釋懷,又像是有點感傷。
“和羅則聊完了?”暮從雲邊回複着手機上的消息,邊随口問道。
沒想到他剛坐下,蘇柳也跟着在他旁邊坐下,一臉正經地看着他:“我想通了。”
她神情嚴肅,面露傷感。
這是要和他談心啊。
“……”青年眼神微妙地盯着她片刻,默默把手機屏幕摁黑了。
“我的執念不是他,”蘇柳輕聲道,“我不甘心,我想去看看世界。”
“我當然恨他,但是比起恨,我更遺憾自己看錯了人。”
“我以前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考上大學後沒多久又被他害死了,我還沒有真正地去看過這個世界。”
奈何對方根本不吃這套溫清攻勢,委婉拒絕:“想環遊世界有點難,出了這個門你馬上就能被逮捕。”
“不過給你放個紀錄片還是ok的,你可以和安安分配一下看動畫片的時間。”
蘇柳那點傷感的情緒一下子灰飛煙滅。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隻需要在周邊看看就行,所以想問你下次出門的時候方不方便把我帶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作為交換,有任何你需要我做的事……”她的聲音漸弱,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卻沒想到暮從雲當真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後一錘掌心。
“是有事找你幫忙。”
“幫我去找個人。”
簡單和她說明幾句後,蘇柳的眼神反而變得愈發怪異:“……不好意思,我能問問你為什麼突然這麼熱心嗎?”
這人上次還提溜着那小石頭扔到了個十萬八千裡開外的地方,這都四五天了,也沒見那纏着他不放的小石頭找回來。
暮從雲重重歎了口氣。
雖然一方面是因為老奶奶讓他想起了去世的爺爺。
但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家夥太麻煩了。”
他早上出去晨跑時,發現那個被自己随手扔了的小石頭離自己的距離竟然不足百米。
——要知道他那會可是開着車出去把他扔到了鄰省的河裡。
若不是附着在上面的流光能夠遮蔽“他”的視線,就憑小石頭的這個毅力,他做什麼都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