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渾身帶血的嶽離商被半死不活的季秋楓抱起回了有窮天,舅甥二人幾乎丢了半條性命。
幸得上天垂憐,保佑嶽離商安平康健的過了一年又一年。
恍然間,腰身被什麼東西縛住了,嶽離商掙紮,被縛得更緊。直到穩穩落地,嶽離商睜開眼才發覺是他舅舅的手。
舅舅他這是……
他驚恐了一瞬,而後立馬恢複如常。目光都不敢往季秋楓臉上去,因為他想不到會看到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大約又是嫌棄吧,外加幾分恨鐵不成鋼……
“愣着作甚,該做什麼需要我說麼?”季秋楓一把将嶽離商推向前,石門僅隔他一掌之距。
他們兩人中有尋劍經驗的隻有季秋楓,嶽離商半句話都不敢多說,順季秋楓的意推開石門。
推門不見山,眼前是一片遼闊無垠的雪地,雪地之中有一方院落,門扉緊閉,炊煙袅袅。
院落中一顆常青樹立得端正,其上覆滿白霜,間隙露出點點綠和紅。
“打開它。”
嶽離商剛擡掌,門扉便自動打開,季秋楓正要叮囑他幾句,擡眸瞬間無語了。
十來步不遠處依舊有一道門,同院落的門一樣。
“打開它……”
推開後還是如此。
“舅舅我還需要…打開它嗎?”嶽離商疑問道。
“打開。”
重複十來次之後,季秋楓終于忍無可忍:“退後一些。”
鬼夜哭出,绯色利箭瞬間震碎了眼前這道門,瞧着裡間怪異可怕,季秋楓松口氣,心道:“總算正常了。”
接下來是嶽離商主場,除了擋刀擋劍好似沒有什麼需要季秋楓做的,他道了句開始吧,便不遠不近跟在嶽離商身後。
移步換景,連帶着嶽離商也在他跟前換了個模樣,變得更高更壯碩一些,幾乎隻比季秋楓矮半個頭。
這個時候的嶽離商較少年時期好看得多,茂竹初成,俊郎得叫無數人移不開眼,僅僅幾日,便榮登《碧海生哇塞榜》。
“吾與嶽君孰美?——嶽君之美,汝不及也。”
侃言趣論季秋楓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魔印是否顯露,這樣高大的嶽離商顯然非少年,已逾弱冠,已經長大了。
不自覺加快腳步,季秋楓同他并肩而行,餘光所視唯嶽離商一個,尤似…前好多年。
“還沒氣夠?那我放開你,你站在這裡慢慢氣好了。”
稍許威脅便讓小朋友嶽離商洩了氣:“我不氣了!舅舅拉着我吧!”小手拉大手,一步一步拽得更緊。
“等一下。”
嶽離商朝他看去:“怎麼……?”
“拿着。”季秋楓把懷思遞過去。
“我……”本想說我有符咒我不用的,可看到季秋楓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算了還是拿着吧,免得惹他舅舅生氣。
十來步距離兩人行了半柱香才至屋門口,提腿而入,一前一後沒入幽暗中。
季秋楓尋劍所遇所經不說駭人聽聞也是驚心動魄。彼時出現的是一隻金蟾蜍,将他引至一面人身高的銅鏡前,叽裡呱啦道兩句後,讓他将手掌放上去。
這個時候出現的是一隻玉面狐狸,體态妖娆妩媚,嗓音也黏膩得叫人受不了:“……嶽小郎君請觸上銅鏡。”
依言所動,玉面狐狸窺見鏡中畫面,半是調笑半是誘人的道:“所念所思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郎君真是好福氣呀……”
而後眨眼,嶽離商消失在原地。季秋楓當然不驚慌,銅鏡是一方寶地,窺心魔除心魔,通過考驗就可獲得自己的仙器。
知道經過是一回事,可心裡總是隐隐不安,季秋楓思慮良久才去觸銅鏡。
嶽離商的心魔為何,書中并未仔細描述,他還是有必要了解清楚的。
是一方不見天日的屋子,剛上前一步便踢到四處散落的東西,有碗盞碎片,有帶血的匕首,亦有指長的骨針。
像極了此前,暗無天日的沉魚場。
“這雙眼睛流血的時候并不漂亮,要流淚,紅着流淚才好看。”
竹竿輕敲,濕濡一端刮擦片刻插進水窪,淺蔓野草無力抵擋,隻需稍稍用力,安穩沉着便被撕開破開。
星芒自天際滾落,刮開夜空帶出火花,白潔墜入沼澤地帶。電閃雷鳴嗡嚨至,風雨搖曳中,噼啪水珠粒粒滾。
“…孽障!”
越是能忍之人,待到他忍受不住失控時就有多刺激,如同此時,一盞燈幽幽燃起,三人寬的牆面上,清清楚楚印出兩人。
嶽離商隻比季秋楓高一點點,不需要太多,這一點點就是絕對性的勝利,他打不過他,也反抗不了。
他逼着他,親眼看着如此荒唐之事,高高在上的仙者尊者,冰清玉潔不複,隻餘一副淫·靡模樣。
身體力行折辱踐踏,口頭上自然也是不肯饒恕他的:“…還不夠爽是不是?舅舅不妨睜開眼看看………”故意擡掌而去,要弄痛他:“它長得不錯,很好看,我很喜歡。”
耳畔低語,明明如此大逆不道,卻又你侬我侬,像極了兩情相悅的戀人。
懷思比他的鬼夜哭快一步,連人帶刀過去,眼前的場景忽地變化。
“别看了别看了…舅舅我求求你,你别看……”
看與不看差别不大,季秋楓面色陰沉,眸中帶刀。
為了避免嶽離商碰到他,他硬生生退了兩步:“你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