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話!! ”浸骨的手鉗住季秋楓下巴,耳畔是魔祖的憤懑怒吼。
季秋楓慣會把控這個人的情緒,數次驚駭疑問他就是不回答,惹得魔祖瞬間瘋犬一般露出獠牙。大約季秋楓再加把勁,便可叫他喪心癫狂。
餘光瞥見魔祖手腕,其上果真帶了兩條梅花手串,一條已然黯淡無光。而另一條緊緊綁縛,上面的玉髓赤紅,閃爍着微光。季秋楓心下冷笑,毫不留情譏诮道:“ 此前我還好奇,原來你是更喜歡别人的東西…… ”
面冷心狠嘴毒,此般神情才是魔祖記憶中的人。手松開季秋楓下巴,緩緩往上,在這張他厭極的臉上摩挲輕撫。
他此刻也無别的意思,仿佛闊别已久有些許懷念,摸一摸瞧看是否真實存在。
季秋楓卻一反常态,非但沒有厲色推開,反而一隻手覆上來,灼燙得魔祖像被刺了一下,赤色眼瞳立馬要去分辨。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季秋楓,叫魔祖窺瞧半晌也無可識辨。他的指節被拖着觸到季秋楓額際,而後緩慢的,被迫覆在了微阖的眼睛上。
不是那個空洞僅有血流的眼眶,是真切能夠觸到的溫熱,裡間眼珠仍存。
另一隻在季秋楓胸口的手同樣被按住,感受着底下那團東西規律的跳動。
撲通、撲通……
是活的。
他噩夢連連眼見破碎不堪的那個人,是活的!!
眼睛,心口……這兩個位置皆曾血迹斑斑,好似在提醒他,刺痛他。
“ 挖去我的眼,剜掉我的心……”季秋楓的聲音那樣平和,卻比鬼魅還可怖。魔祖仿佛又麻木成一具行屍,他要抽開手卻抽不出來,隻得任由季秋楓将他鞭笞錐心:“ 你還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魔祖好似并未細想過,季秋楓趁熱打鐵,愈加變態瘋魔。他召出了懷思,握在魔祖手中,直直将尖刃對準自己胸口。
“ 阿離,你還想要再剜一次麼? ”
這個稱呼頃刻之間拉回魔祖的神思,他猩紅的眸對上季秋楓平靜的神色,猛地一掙,怒罵道:“ 瘋子!!”
如他而言,季秋楓也是瘋子一個。
瘋這種事情同魔祖比起來,季秋楓能輕而易舉做得平分秋色。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比魔祖更加厲害。
因為下一瞬,懷思已經随着季秋楓微一用勁,淺淺捅進肌膚,隻要魔祖想,頃刻之間便能取得季秋楓性命。
可他此刻并不想這樣做!他隻想……
血色很快浸染了季秋楓的胸口,綻如紅梅很是刺眼,魔祖屍白的臉色終于浮上幾分生氣,眨眼掙開季秋楓的鉗制,一把将懷思扔飛,不知道撞到哪裡發出聲響。
毫末枝節于魔祖而言并不重要,他用力扯開季秋楓的衣襟,指節觸上那嫣紅一點,隻是一下就将體内壓制的邪魔喚醒。
頃刻之間埋首而去,近乎貪婪的吮食血液。先是啃咬片刻,引得這具身軀微微顫栗,呼吸也愈加粗重。底下那顆心髒跳動得尤為劇烈,魔祖四肢百骸中那些麻木的,長眠厚土的,盡皆開始死灰複燃了。
黝黑發絲難掩去他耳際頸下的魔印,瞧着依舊可怖。環繞在二人間魔氣終于開始消退,季秋楓暫被掣肘動彈不得,卻不似先前一般如臨大敵。隻是臉色在這個人的動作下弄得些許難看,幾欲破防。
如何忍也忍不住于心底斥罵:“嶽離商你真他·媽狗啊!”
知道這個人是狗,卻從不曾正視自己好像是狗嘴裡的一根骨頭,險些被嚼成了碎渣子才開始裝模作樣的去罵去打,可是往往為時已晚,每次都會誤傷自己。
就如此刻,胸膛附近皆受毒害,全是紫紅一片。而魔祖似乎還未餍足,一口含住了季秋楓頸脖間的小痣,似吻似啃,粗魯蠻橫。
“!!”季秋楓被毒蛇咬了一般倒吸一口涼氣。
這孽障…真是無法無天!
好片刻才待到魔氣盡散,轄制一松季秋楓立即撚出梅朵朝他魔印拍去,細觀便知,其上還有一片玉引飛霜的霜花。
“花”“雪”二術同融,便是不能完全囚困魔祖也可短時牽制,而季秋楓隻要片刻就足夠。魔祖飲了季秋楓的血,今日無論如何都略輸一籌。
原按江為寒的意思,既然此事與魔族有關,直接讓嶽離商躬身以誘後一網打盡便是。季秋楓心下猜想約莫是魔祖,别人也就罷了,嶽離商無論如何鬥不過魔祖,若是因此魔印顯征,那又是浩劫一場。所以季秋楓的意思是打算自己來,畢竟要比瘋魔變態,誰能比得過玉梧仙尊本人呢?
兩人各執己見,最終還是江為寒妥協,贈一片霜花聊表心意:“若有所需,可随時傳音。”
“多謝天尊。”霜花于對付魔祖大有幫助,季秋楓也算給面子收下。
林亦行精魄本就是魔祖無聊時揮揮手所為,便是被季秋楓再奪回他也不甚在意。不過季秋楓以身為咒倒是叫魔祖憤恨了一番:“…你早知道是我!!”
玉引飛霜雖然傳信精魄失蹤,可一葉有蓮畢竟是江為寒的地盤,待到季秋楓匆匆趕回,具體細枝末節才一清二楚。
碧海生到底有數位仙尊長老坐陣,所有結界又絲毫沒有異常,不需多言便知偷盜之人隐匿山中。
引蛇出洞當然是最好的方式,隻是季秋楓猜想的人和江為寒不同。
“自然。”也不遮掩,季秋楓整理好衣襟,又擦了擦頸脖的痕迹才對上魔祖那雙怨毒的眸,依舊是高深莫測瞧看小兒的樣子:“本尊記得,不曾親手教你援弓引箭……”
教嶽離商使弓也是他引魔祖現身的計劃之一,既能哄得嶽離商打消季秋楓厭他的疑慮,又能引出魔祖奪回林亦行精魄,一箭雙雕何樂不為。
這下面色不好看的就不是季秋楓了。魔祖最憎惡季秋楓心長得偏,那個塵世如此,這個塵世亦是。
約莫是季秋楓的血叫他多了幾絲活人氣息,面龐瞧着居然沒有那麼慘白。怨怒之下,魔祖猩紅的眸裡居然沁了幾分笑意,不過感受不到絲毫溫暖,隻能看到一片森然。
“恐怕要讓舅舅失望了,我若不想死,即便是你,也殺不得我。”
懷思握回手中,季秋楓的目光落到他尚帶血色的唇上很是不爽,當即睚眦必報,幹淨利落刺一刀過去,面頰唇瓣瞬間剌出一道口子,不深不淺,恰好有絲絲鮮紅滲出。
“誰說我要取你性命?”季秋楓又擡手觸上了他的魔印,掌十分溫熱,卻能輕易灼燙他:“隻不過,還想找個人罷了。”
窺神識,探過往記憶。季秋楓是要找葉懷馨。
不知是魔祖本身過于強大還是另有所因,季秋楓窺尋半晌隻探得一片漆黑。得了季秋楓真傳的魔祖冷笑一聲,忽地反握住季秋楓的手,另一隻手攬過腰傾壓而上,變態又邪惡的将唇上貼至季秋楓眉心。
他隻高了季秋楓些許,不過已經足夠。隻要能夠将季秋楓染得同他一樣污濁肮髒,他就心滿意足了。
很快血色便覆蓋了原本清冷好看的仙印,約莫是滿意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魔祖心情大好,反向季秋楓飛刀:“舅舅不妨猜一猜,葉懷馨被我帶到了何處。”
季秋楓才沒有心思去同他唱和,閉嘴不語以表蔑視。
魔祖并不惱怒,繼續唇槍舌劍刺·激季秋楓:“今夜月色尚好,想來燕飛泉中也是一派好景色…”
互戳心窩應當是舅甥二人過招時的絕技,你捅我一劍我刺你一刀,彼此都不會放過對方。季秋楓是了解魔祖,可這個人同樣了解季秋楓。
今晚早已糾纏夠了,兩人都沒有再戰的打算。魔祖目的達成眨眼匿去行蹤,而季秋楓顧不得林中這片狼籍,撤去結界馬上拔腿離開。
燕飛泉與紫陌清,聽着就是叫人不安的字眼。若是嶽離商真的把持不住,季秋楓合該一劍将他捅死以免重蹈魔祖覆轍。
保險起見,所有變態值都被拿來兌換成了季秋楓的保命符紙。他心道近來系統漏洞百出不甚靠譜,未免先前“解除ooc功能”無效,此次孤注一擲悉數抛盡。要是依舊不行,那他可真是要狂噴一口老血了。
有窮天楓林最邊際,一方溫泉池正彌漫着缭缭霧氣,今夜景色當真是好,月色白芒傾瀉灑下,映得厚實的霧霭像是有了形狀。
季秋楓早已将自己扒個精光,隻留下一條白色亵褲浸在水中。嶽離商本來還有些猶豫扭捏,誰知季秋楓先聲奪人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月華正好,溫泉浸體适宜療傷。你杵着作甚,還不趕緊下來?”并無怒意,聽着是頗正經的長者語氣。
“好、好吧。”
聽他這樣說,嶽離商隻得緩慢解開衣袍,依樣隻留一條褲子在身。他十分清楚自己的龌龊遐思,所以浸入水中也離季秋楓兩丈之距。
近來他舅舅待他可真是太好了,不僅願意教他使弓,方才還親自給他抹藥,若是自己還存着如此遐思绮想,真是大逆不道禽獸不如。
肩頭臂膀的傷口皆被那雙手輕輕揉搓,帶着涼意的藥膏與溫熱指節相抗相融,觸到肌膚時嶽離商不由得僵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