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成吞入喉嚨處的能量棒一個驚吓,掐到!咳的臉都紅了,他本是連大氣都沒敢喘,這下好了,車都停在路邊,換金主來開,他得好好換口氣。
聞曦側頭看了看他,破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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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想到新成科技居然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地下室裡,僅僅幾台電腦一些簡單的設備,幾張辦公桌和一個超大的沙發,估計是幾個人工作累了就休息的地方。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看到這聞曦不禁心酸,同時也敬佩他們堅定不移的勇氣,創業艱難但有夢想有追求。這種感覺忽然令她想到自己一個人小小年紀在國外求學時那種孤獨感,說不上來但感同身受。
而大家見到她更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般,每個人的目光都迫切的渴望得到認可,但作為投資人最基本的要素就是理性,一下午的交流中聞曦的理性和感性一直在打架。
最後,她平衡出一個策略,七天内交出一個内測demo,她想辦法遞給蔣總看看。
幾個人欣喜若狂,他們知道目前這個資質能得到高摩的融資簡直天方夜譚,但他們對自己的app有信心,更不能辜負小聞經理對他們的幫助。
隻要有一線希望,定會付出百倍努力。
真香定律———
一晚上的虛與委蛇讓聞曦有些許負罪感,明明是他包奕凡一次次負了自己,現在弄得好像自己虧欠了他什麼似的,說白了确實是包母對自己太好了,完全把她當女兒對待,本來從小就缺少母愛,這怎能令她不窩心。
還好明天是周六且不加班,整理一下心情想想之後怎麼辦吧。
安迪向譚宗明彙報完工作,準備拿着車鑰匙離開,但有些話似乎在嗫嚅着。洞若觀火的譚宗明自是看的清楚,無非是關雎爾的事,可他現在也不清楚自己對對方到底是什麼感覺,是放松舒适?是清淡如水?
想來也是可笑,他這把年紀雖然在商場上早已獨不勝寒,可感情方面卻一直稀裡糊塗。他能洞察所有人的心事,像安迪說的他是一個處理複雜人際關系的天才,可這些年唯獨偏偏在感情這一塊無所适從。
于是,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卻還沒有個定數。關雎爾倒是與他以往的女伴不同,沒有功利心,也不為他是譚宗明,他甚至能相信隻要自己願意那姑娘便可以一片春心托杜鵑,她會全然托付,全心全意。
這難道不夠嘛?他也在質疑自己到底要什麼,可就是想再等等再等等。
所以也不能給安迪一個滿意的答案。
安迪笑笑搖了搖頭:“你呀,總說我不懂感情,自己何嘗不是一塌糊塗,玩世不恭的表象實則是内心空虛,老譚你需要一個靈魂按摩師”說罷定睛看着他:
“靈魂按摩師?!”
看着安迪很懂自己的樣子,眼底一抹笑意。
可譚宗明清楚自己要的不是相敬如賓,不是宜家宜室,而是真的喜歡。譚宗明擁有的東西太多,但珍惜的人太少。他心裡有過安迪,但比喜歡更多的是珍惜。安迪那樣的背景又難得的單純,與他在同一所大學,在金融界馳騁。他常常覺得自己已經掉入了聲色犬馬,可轉頭看看,安迪還在。
那是一種安定。
他們那時候在哥倫比亞大學,安迪不知道他是“譚家人”,他是他在國外唯一一個平等的朋友。他也想遇見這麼一個人,一個除了安迪以外還平等看待他的人。
可惜他回了國,他就是譚宗明。就是隐在滬上背後的人,動動眉毛工商界抖三抖的人。
譚宗明坐在沙發上摸過火機,打開桌上的一盒雪茄,抽出一支修剪後點燃,煙絲慢燃,繞着指尖。
手機突然想起,是老嚴打來的語音:“幹嘛呢?老譚”
“在家。”
“那正好,讓王媽把我上次忘你家的那套梨園行頭送來,晚上團裡有演出。”
“你說你這個老東西,讓你出來陪我喝杯茶沒空,天天泡在那戲院裡,你聽得懂嘛?!幾時有了這愛好,怎麼,還想來段老夫聊發少年狂”
“唉,你别說,這國粹就是國粹,越琢磨越喜歡,你要不要過來聽聽”
“還真會挑時候,我正好剛談完工作,位置發我。”
老嚴投資了一個民間梨園戲院,都是一群喜歡京劇的人自發組成的藝術團體,年齡參差不齊,彼此不問是做什麼的,不聊工作上的事不聊生活瑣碎,隻為了共同愛好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好不自在。
老譚早就知道他有這愛好,可這不是他的愛好。小時候就總聽家裡的長輩聽戲哼曲,他隻覺得蜩螗羹沸,并未覺得好聽,這會不是老嚴三番五次的拍案叫絕,他還真懶得去一趟。
夜幕降臨演出開始,院内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古色古香。老嚴特意給譚宗明安排在了二樓暗處的vip位置。因為譚大鳄身份過重,說不定被哪個人認出,又是好一陣寒暄,弄得大家都累。
兩人細細品着上等普洱,靜聽着流水撥清韻,古槐弄清風。怎般惬意!譚宗明倏然覺得身心放松,卸下了疲憊。
戲聽了一場又一場,迫使自己欣賞下去,可就是趣不相投,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擡腕看了眼手表,九點還有個視頻會議,堪堪起身準備離開。
老嚴在一旁翹着二郎腿聽的盡興,手指一直跟着戲調節奏打着拍子,嘴裡哼唱,無心理他。
譚宗明看了他一眼,示意要走,剛要挪開步子,被戲台一嗓喚住了腳步,轉過身望去。
台上那人如畫卷上的七彩佳人,如浮遊天地間的精靈,青絲墨染,飄逸沁人,若仙若靈。
那花旦唱的如癡如醉:
“在花天錦地
她唱着他鄉遇故知
一步一句是相思
台下人金榜正題名
不曾認台上舊相識
他說着洞房花燭時
衆人賀佳人配才子
未聽一句一歎戲裡有情癡”
譚宗明不懂戲曲,但這一刻他好像聽懂似的,頓感屏氣凝神。
老嚴湊過來,雙手搭在扶欄上,道:“是不是聽進去了,我就說嘛,老祖宗們留下的東西錯不了,國粹藝術博大精深”
未等老嚴說完,譚宗明擡眉問道:“這花旦唱了多久?”
老嚴一臉壞笑,調侃:“聽戲就聽戲,打聽什麼人呀!”
譚宗明冷眸看了他一眼,大踏步朝外走去。
“等等,我送你”老嚴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