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爾下班出了公司,走過金融街第一個路口,看到路邊停了輛保時捷,她認出這是譚宗明的車,那麼紮眼的車牌估計全上海也沒幾個。
果真男人一身休閑裝豐神如玉的下了車,走到她跟前,意味深長道:“小關,一起吃個飯吧。”
關雎爾心裡早有再被拒絕的準備,猶豫着開了口:“好,正好我也有事要跟您說。”
兩人來了家日料店,店面清幽,鮮少有人來往,适合說說話。彼此各懷心事吃的自然也是食不知味。譚宗明劍眉星目的眸子望着對面的姑娘,語氣低沉帶有歉意:“關關,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我隻是個蟄伏在商場多年的俗人,你會遇到更好的。”
話音未落,關雎爾隻覺得眼前有一層霧氣籠罩,眼底泛紅。帶着幾分哽咽打斷對方的話:“你不用說了譚總,我懂你的意思。不是我高攀不起,也不是你自诩不如,抛開這些隻因我不是你要遇到的人。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
自從那次送安迪姐上樓遇見你,我也不知怎麼了一貫膽小懦弱的自己,不知是誰給的勇氣,居然敢對你說出那樣的話。但我不後悔,因為我是真心的。”
此刻譚宗明滿懷愧疚,對于女人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之前都是各取所需,即便是饕餮過後,也無非是一張卡或一套房而已。
他承認他對關雎爾的态度不同于以往的女伴,這姑娘溫婉通透,心思細膩,他不想傷害她,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譚宗明頓了頓:“我這個人珍惜的朋友不多,更别提女性朋友了。安迪算一個,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做朋友。”他自降身份,給予對方最大尊重。
關雎爾終是沒忍住,眼裡似乎有淚要落。點點頭,不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接到老嚴來電聊了一下安迪的事。放下電話,譚宗明倏然想起前幾日的梨園烏龍事件,不禁自嘲的笑着搖搖頭。
當聽到老嚴說那個花旦是個男的時候,胃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怎麼會有那麼一瞬對一個男的怦然心動,想想就…想不下去了。不過這也不願他,畢竟對方舉手投足間跟男的不搭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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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新成訂了度假山莊的一個套間,房間裡面就可以泡溫泉。
他披着浴袍,頭頂毛巾,舉起酒杯說道:“兄弟姐妹們,我們屢戰屢敗,輸了赢了都無所謂。可是大家都不容易,我怕耽誤大家,公司搞成了,吃肉喝酒,搞不成,連找女朋友的錢都沒有。上海一套房一千萬,快追上香港了,還得買車吧,一個月油錢、養路費和過路費就得好幾千,要在這鬼地方體面地活下去,存款至少小八位。我知道你們拿多少錢,萬八塊,一百年不吃不喝之後,就能在魔都過上體面的生活了,敬一百年!”
“小晴,你最不容易,高峰期擠地鐵,每天做好丢貞操的準備。”郭新成說完盧卡,再說夏曉晴。
他們晚上在雪浪湖山莊告别,浴袍加身,聽着郭新成的肺腑之言。
全哥是做技術的,把啤酒紮撞一下,激出磅礴的泡沫:“有志者事竟成,繼續幹。”
郭新成砰地把酒杯放下,手在空中一揮:“人家說,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我都做到了。今天再做一個決定,各奔前程,吃頓散夥飯,泡個散夥澡,清清白白地來,幹幹淨淨地走。”
“啊?這個月工資還沒發。”盧卡欠扁的話引來小晴的一腳,他喜歡鑽牛角尖,晚上泡在網站上,與各種黑客較勁兒,泡白了頭發,鑽成了系統架構的高手。
郭新成打開電腦包,從電源線、筆記本、錢包、一本行駛證、四本駕照下面,翻出兩個信封,往桌子中間一推:“大家不容易,公司賬上的錢全提出來了。咱們學外企,盧卡拿走六個月薪水,那台蘋果M3也帶走。公司不搞了,留着這些東西幹嗎?你們的在這裡。”
夏小晴用浴巾裹得嚴嚴實實,她身兼财務、出納,還兼着行政和采購,最了解公司的艱難:“老大你最不容易,創業公司是唐僧肉嗎?引無數妖精舉刀叉,關門大吉,省心。”
郭新成倒滿啤酒,眼淚像泡沫一樣泛濫出來。他喝了一大口:“我比你們強些,為了結婚,在上海買了套房子,不到一年,漲了幾百個。好了,不多說,散夥之後還是好兄弟!今天使勁喝,有淚使勁流,明天都去找工作,好好幹,給我掙點兒面子,别丢人。”
酒杯在空中相撞,啤酒花四溢,不知不覺間,滿屋都是空啤酒瓶。
“離開的那幾個兄弟,也每人補發薪水,小晴,讓他們來取。”郭新成又翻出幾個信封,裡面鼓鼓囊囊的都是現金。
“算了吧,人家拿了上個月的工資和公司的筆記本電腦就跑了,你還給他們錢?”大妮憤憤不平。
“跟我幹這麼長時間,先不說錢,我耽擱了人家前程,怎麼算?錢給他們,安心的是我。”郭新成家境還不錯,向來沒把錢看得太重。
“二哈,你是好樣的。都沒結婚,你就做到這份上,那女的不懂珍惜…”夏曉晴鼻子發酸。他分手時,房子歸了對方,他還有點存款,這錢肯定是從這裡出的。
“我們大學時談的戀愛再到分手,好幾年,人家女孩一輩子最好的時光都給我了,房子給她,理所當然。你們也一樣,我本事就這麼大,力所能及的一定做到。來,喝酒。”郭新成舉起酒杯,五人分不清是啤酒,還是淚水,狂飲下肚。
“分手見人品,老大,來日方長。以後你一句話,我無論在哪裡都回來跟你幹。”盧卡很少喝酒,今天被感動了,白色長發向後一撩,一杯滿滿的啤酒灌入肚中。
他們有着最牛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