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就放出來，聽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聞曦怒氣回怼。

男人陰沉着臉，嘴角卻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聲道：

“你圖他什麼呀？他有什麼呀？他答應給你多少股份了？

你知道嗎？老爺子來道歉那天，本來是要去英國收購電廠的，一聽咱倆的事，什麼都不做了，先到這來給你道歉。他當時準備把家族海外百分之三的信托基金過度到你名下，作為咱倆的訂婚禮。

你要是缺錢你跟我說呀！

唉？我明白了，你倆是不是早就認識啊？你是不是因為他才跟我分手的？我還真天真的以為，是因為那個小模特呢！”

包奕凡話未講完，小姑娘拿起一旁的書朝他狠狠砸去，他就站在那，一動未動，書角砸中額頭，很快滲出一抹猩紅。

“聞曦，不要以為你自己有多大能耐，當初不是我去托關系，你進不了高摩的。你現在這麼做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包奕凡再次激進。

話一脫口，聞曦怔住，原來之前公司裡的傳言都是真的，她還真是靠關系進來的，難怪蔣聿之起初不認可自己。

姑姑聽着樓上的争吵聲，忍不住走上樓，敲了敲門，帶點情緒地提醒道：“聞曦，有什麼事嗎？大晚上的你們倆吵什麼呀？”

“打擾了姑，我們沒事。”包奕凡緩了緩情緒，主動道歉。

“沒事小姑，你早點休息吧。”聞曦随着解釋。

“你爸都睡了，明早還有會議。你們倆有什麼工作上的事，好好說好好商量。”

“知道了。”聞曦溫順地應着。

包奕凡深了口氣，這才算冷靜下來，他有點懊惱方才的脫口而出，算了，說就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了，家族裡盤根錯節的事，亂的像蔓藤一樣，爸媽的關系，都令他煩躁不堪。他不敢去調查，但能隐約地覺察到，父親這些年在外面并不安分，母親也有自己的準備。

他今早就收到了這個消息，外表嘻嘻哈哈，無人看見的内心卻是煩悶不安。

直到下午電話進來，他才确認了這件事。

開車的一路，他聽着那小子和聞曦的對話，策劃書寫的就跟情書一樣。不知為何，這些天積壓的所有情緒像是找到了發洩口，噌地竄了出來。

不受控制的跑到聞曦這，問了最不該問的，說了最不該說的。

也怪，每次和小姑娘吵架，到關鍵節點時，他話說的都太重，弄的所有節奏全部失控。

許是房間燈光昏暗空氣稀薄，裹挾着此刻暗逸的氣氛。兩人出了房門，踱步到院子裡，夜裡涼風吹過，一輪殘月透過院落裡的翠柏投影出斑駁細碎的光影。

包奕凡沉靜下來，脫掉外套遞過去，動作裡帶着愧疚和歉意。

聞曦沒接，目光從他手上略過，淡聲說：“吵熱了，不冷！”

包奕凡尴尬地收了回去，卻注意到小姑娘手上有塊被劃破的劃痕，滲着一滴血珠，估計是剛剛拿書砸他時被紙邊劃傷的。

他掏出一個創可貼，撕開，強行給她貼上，“生物醫療中心研發的最新樣品，人工皮膚敷料，醫生說這是新型止血材料可以戰地使用。”

的确，他倆剛結束一場戰.役。

“授之不起，你留着貼額頭吧。”聞曦不領情，包奕凡做視不理。

看着他專注的模樣，聞曦蹙起眉頭，感悟：“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都這麼貼心？”

包奕凡将她的手指包好，慢條斯理地笑了笑：“感情裡我隻對你，愛情給了安迪。”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聞曦白了他一眼。

“對不起。剛太沖動了，你别放在心上。”說完，他也無力地同小姑娘并排靠在門邊，兩人一左一右。

“這件事我很早就懷疑過，也聽說過。我能進入高摩是該謝謝你，但能留下來走到現在，我相信有我的能力。”聞曦轉頭看了看包奕凡，又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回去把這些郵件一封一封的看清楚，語音一條一條的聽仔細，涉及到一點利益輸送，我立馬辭職。”

包奕凡已經看過，的确裡面沒有涉及到一點利益交換，郭新成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出，給聞曦股份、回扣、好處，一次都沒有。

這也是周遊猶豫再三，沒有把材料拿出來的原因，他沒有一擊必勝的把握。才選擇把資料寄到了包奕凡秘書那，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如此以來，包奕凡會把這一切理解為聞曦先劈腿。他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因為他聽到最近的内部消息，聽說包氏上海分部也在研發此類軟件。

故而，他看鹬蚌相争，等坐享其成。卻萬萬沒料到，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包氏太子爺對前女友如此有情有義。

“那份材料你燒了吧，放心，不會再出現第二份。手機電腦都要做好防護，知道嘛。

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覺得那小子配不上你。他不該是你忘不掉過去的退讓。至少在我這，你應該值得更好的。身價總該有點，能力要比我強。”

聞曦蓦然垂眸，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包奕凡看着遠處，聲音沉毅：“從小時候算的話，好多年了。”

聞曦緩緩道：“這麼久。咱倆分手那陣子我經常發呆，在想過去的事，在想以前，想我在英國時候喜歡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包奕凡，你應該知道我的，我跟你談戀愛不是為了錢。

在英國讀書時，你告訴我，你回國後會依然靠着自己做下去。當時我很高興，我願意陪着你，不管有錢沒錢，至少我們能一起做點有意義的事。

後面回國，你的團隊解散，你人也變了，我們也分手了。

你遇到了你真正喜歡的人，我也有我的發展。

沒錯，我是從郭新成身上看到過你的影子，想到了你在國外創業初期時為了融資，一日兩餐蹭我的飯卡，我們去超市買打折的蔬菜回來給大家包餃子……回憶很多，會有影響，但都過去了。

所以，你早就沒那麼大魅力能讓我因為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就輕而易舉的喜歡上另一個人，真的不會。”

包奕凡點了根煙，隻抽了兩口，指尖輕撚了猩紅的煙頭，他無奈地輕歎了口氣，垂眸看了看聞曦，聲音冷淡：

“此一時彼一時，我家裡的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我知道我讓你失望過，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沒有辦法。”

包奕凡聲音有點沙啞，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緩，卻在寂寥的黑夜裡顯得格外清脆。

面龐難掩疲倦。

他定定的看了小姑娘幾秒，緩緩吐出幾個字：“聞曦，你好好的。”

黑夜中，路邊的燈感應後又亮了起來，映出花壇邊積下的雨水。

聞曦沒再說什麼，隻是微微了歎了口氣，往前送了送他，站在門口目送車子遠去，轉身進了院子。

這一刻，她好像理解了他們那個階層的不易。或許外面的人羨慕他們出生在羅馬，卻無人真正了解他們麻木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