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想握她的手，遲疑了下又收回去了，也想起指尖殘存的煙味，便自然揣進口袋，聲音微揚，帶着點不正經的玩鬧，嗓音低沉地纏上來，“沒喝多少，聞小姐在關心我？”

聞曦臉上倏然漫起一層紅暈，這人還有心思鬧他，小聲嘟囔道：“既然這麼能喝，要不要再喝點。”

卻被他聽的清清楚楚，“聞曦，能不能對我好點？”他挑挑眉，笑着看向她，接着調侃道：“不過要是你陪我喝，我勉強可以。”

“無聊。”聞曦微微瞪了他一眼，心跳加速，一臉羞澀，不想跟這人胡鬧，順勢邁下台階。

譚宗明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笑起來，伸另一側的手輕輕拉回她的手臂，笑道：“怎麼一逗就生氣，陪我呆會兒，一會我送你回去。”

夜晚的風将白日裡的蕭瑟吹散，院落裡溫柔的橘色光線灑在長椅上。聞曦正要坐下，譚宗明把搭在手臂上的輕薄外套丢在木椅上。

“坐着吧，涼。”他隻是淡淡開口，暖意卻飄進聞曦心窩。也是後面她才知道譚宗明其實是有輕微潔癖的，可在她面前卻從未讓她察覺過。

這人今晚有意無意的帶她來這次飯局，為她拓展人脈和資源，帶着她學習人情世故。譚宗明總是這樣，對人的好潤物細無聲，好到她除了感激之外，還想繼續沉溺，可是她不能這樣，她必須清醒，時刻提醒自己，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于是，執拗的收回所有心思，隻把他當成難得的亦師好友。

聞曦收回思緒，好整以暇的望向譚先生，眼裡盛滿了感激：“今晚謝謝你，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嗯，謝謝你。”聞曦眼眸微斂，濃密的睫毛陰影落在臉上，遮住那眸裡的漣漪。她不善言辭，也不喜歡太過扭捏，清冷的眸光望向遠處，輕輕囑咐道那人：“不過以後還是要少喝一點。”

譚宗明卻突然湊近她，低頭附在她耳側，聲音繞上些玩味：“為了你多喝點，倒也無所謂。”

打的聞曦猝不及防，好在這次她沒上當，慢條斯理的側過頭與他四目相對，“上次閑聊時說的話，我其實也沒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

瞬息，暧昧的氣息萦繞在兩人周圍，點綴着一整個氣氛。譚宗明看見她鎮定地看着自己，舌尖抵在下颚，勾唇一笑，緩緩地俯首，無聲無息地靠近她的鼻尖，毫米的距離下他看見聞曦的皮膚瞬間漲紅，慢悠悠道：“你想說，我也不必在意，可我偏偏在意了。”

他頓了頓，喉結暗暗地上下滾動，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發顫，“剛不說要謝我嗎？怎麼謝？”

那股清涼甘甜的沉香氣息撲面而來，是一種陌生的侵襲，聞曦的耳根即刻漫上紅暈，心跳怦然加速，呼吸不穩，她盡力克制住收斂着情緒，慌慌張張道：“等你有空…我請你吃飯，成嗎？”

“成”，他果斷回應，尾音低沉醇厚。随後不緊不慢地收回目光，緩緩起身站直了身子，恣意地理了理略亂地襯衫，漫不經心的笑着。

聞曦滿臉羞澀沒再看他，拂了拂後面的裙擺站起來，她順勢擡頭望了望星空，今晚月色難得的好。

她定定的眺望幾秒，卻在不經意間驚喜的看見茫茫夜空上有一顆流星劃過，她愣了須臾，喜悅的手舞足蹈，慌張的推了推身旁人，激動的指給他看：“譚宗明，有流星，快看！快看！”

譚宗明順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流星劃過結尾的那一落點看到了，倦念的神情一掃而過，不甚察覺的漏出滿眼驚喜。他許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像是那一刻卸下了所有重擔，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他和聞曦靜靜站在月下，望着星空，已然美好。

聞曦見他看的出神，俊逸朗眉下的黑色瞳仁笑意加深，開心的問道：“看到了吧，真好。”

譚宗明這才堪堪回過神來，扭頭對上小姑娘純淨的眸子，見她滿臉孩子氣的模樣，倒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有嘛，你是不是低血糖了？”

聞曦被噎得微微一怔，“譚先生，你對浪漫過敏吧。”輕輕給他一記眼神，随後拿起木椅上的公文包擡步要走，卻順勢被譚宗明拉住了藕臂，這人勾了勾唇，眉眼盛滿了寵溺的溫柔，從喉嚨溢出一聲低笑，“看到了，小丫頭一逗你就生氣。”

聞曦望着他，破氣而笑。他們目光交彙着，彼此暈開了笑意。

月色剛好，染到眉梢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