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林照雪繃緊了下颌。
上面還能有誰?他們燕南得罪過的不就隻有那天元神女嗎?
沒想到她降下詛咒,令皇室之子短命早死還不夠,還要斷了所有皇室血脈的輪回路......
便這般怨恨至極,非要趕盡殺絕嗎?
一想到父皇母後殚精竭慮、操勞一生,死後還在地府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才能勉強求得一個投胎成人的機會,她便越發迫切地想要尋到那天元神女,與她問個清楚,辯個明白。
“多謝。”林照雪向那人拱手,魂不守舍地離開。
她如今全然沒了逛集市的興緻,步伐沉重得仿佛拖了好幾十斤的玄鐵,她在母後賣絹花的攤位前駐足,怔忪地看了良久。
林照雪嘗試着去想象母後如其他鬼那般叫賣的樣子,卻猛然發現她好似記不清了。
母後是何模樣?
隻記得她是那般端莊賢良,不苟言笑,眉間總是有朵若有若無的愁雲。
林照雪蓦地惶恐起來,鋪天蓋地的愧疚不讓人反應地便襲上了心頭,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去回想,腦海中浮現的盡是那高高挂在供台上的、不似真人的畫像。
【阿照?】
她兀地手心一癢。
是樓懷川。
林照雪攤開左手,用指尖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回應:【無事。】
【何時歸?】
【發生意外,會盡快。】
【好。】
這麼一打岔,林照雪也沒再沉湎于那些無用的負面情緒中,她定了定神——
父皇、母後,兒臣定會為你們、為燕南百姓讨回個公道的。
“癸一大人,閻王召見。”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個鬼差。
“閻王找我何事?”
“不知。”鬼差伸出手臂,“大人請随我來。”
兜兜轉轉還是進了閻羅殿,殿中燈火通明,來往鬼差皆目不斜視,靜默無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隻依稀會有鬼因不服判決而破口大罵或是搖尾乞憐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林照雪跟着那鬼差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何處,直至繞過一片血池,到了扇玄鐵大門前,方才停住了腳。
“大人請。”
鬼差說罷,還未等林照雪道謝,便兀自退了下去。
林照雪推開門走過一段昏暗的長廊,才又窺見一點亮光,她徑直朝那而去。
眼前豁然開朗,那是個寬敞的宮殿,好似陽間朝堂。
閻王坐于上首王座,面前是一張諾大的、擺滿文書的桌案,再往前便是兩側的階梯,一層層延伸下來直至與林照雪所站的地面持平。
她走向宮殿中央,目光從左側端立的甲一臉上掠過,落到被一層薄膜包裹其中的李康平身上。
......這是?
林照雪收回視線,她不知地府禮數,便依照此前與鬼差打交道的方式,朝王座彎腰拱手:“癸一見過大人。”
待伏案的閻王擡起頭來,林照雪才發現這令生人避之不及的閻王大人生得竟如此白淨,他寬袖長袍加身,頭戴十二冕旒,兩側明黃的垂香帶自然垂于胸前,顯得溫潤又儒雅。
“不必多禮。”閻王垂眸俯視她,“聽甲一所述,你查到陽間失蹤案所涉及的皆是功德加身之人?”
“不知是否功德加身,隻是的确多行善事。不僅如此,我查閱生死簿後,還發現陽間與地府的兩起案件中失蹤的是同一批人。”
“哦?細細說來。”
閻王挑眉起身,幾步跨下台階,長袖一揮便出現一套桌椅,他招呼着幾人坐下。
林照雪一愣,視線下意識掃向甲一,見他習以為常般拉開最近的椅子,便沒再顧慮地有樣學樣起來。
閻王察覺林照雪有些拘謹,便随和一笑道:“都說了,不必多禮,隻當是友人閑聊。”
林照雪颔首,繼續說:“陽間的失蹤案我查了多年都未見成效,直至有一人僥幸逃脫那些人的抓捕,上京伸冤,又恰巧遇見我,将他的遭遇悉數告知,我就此再次查看了所有案件中失蹤之人的信息,才由此産生了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