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還在傷心，就拍了拍腰間的袋子，提起情緒安慰：“沒關系，師父已經暫且将伯母封印住了，如今就乾坤袋中，等伯父回來，一定有法子讓她恢複的。”

沒聽見樓懷川應聲，林照雪抿了抿唇，決定轉移話題：“你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樓懷川貼着她頸側蹭了蹭，哂笑一聲，擡起頭來。

原來今早他們分開後，樓懷川便跟着大理寺的人到了那個所謂的疑犯家中，進去之時，隻有他一人，其餘跟來的都留在了門外。

樓懷川那時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又想不出為什麼。

是以，他如同往常辦案那般進行例行詢問。

在來的路上，他了解到之所以大理寺會判定此人為毒殺鄭思垣的疑犯，便是因為此人曾是鄭家的管事葉岸，不久前發生了一些事後，他被鄭思垣趕出了鄭家。

好巧不巧，在鄭思垣被毒殺的當日，有鄭府的下人曾見到他出入鄭府，并且确認大理寺的人在現場的枯枝上發現的勾在上面的破布，就是來自他那天身上穿的衣服。

但現如今面對樓懷川問詢，葉岸十分淡定地說了那日回去鄭府的緣由，并且坦白自己那日的确見過鄭思垣。

問來問去，樓懷川沒發現半點兒異常之處，有些頭疼。

他當然知道葉岸是無辜的，前不久也查出了鄭思垣選擇自盡的原因——

這個鄭思垣，雖說官職不高，卻是個肥差，平日裡便會收受些小恩小惠，予人方便，他本人也低調得很，宅院大小、物件置辦都絕不逾矩半分，起碼在表面上做足了小官員姿态。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樓懷川明白，林鶴延更明白，所以隻要不太過分，無傷大雅，他們對京中官員間的這種情況，通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他的胃口越養越大，在得知他夫人有孕之後，更是變得欲壑難填。

樓懷川查到，鄭思垣做得那些事情快要壓不住了，若非他此刻自盡，待事情被曝光後，累及妻兒是難免的。

不過這事倒是有幾分稀奇，在鄭思垣被毒殺于家中的消息傳出後，他的那些後顧之憂都被人在不知不覺間處理幹淨了。

林照雪猜得沒錯，是有人在威脅他。

可那人為何要這麼做？這件事的前前後後，那人沒得到半點好處，反而是鄭思垣既保全了自己的名聲，又護佑了妻兒。

樓懷川想不明白，最主要是他通過共感看見了林照雪的屍體，他又驚又怒，目眦欲裂，但顧忌着面前的葉岸，所以極力壓制着。

匆匆告辭後，他便起身要離開。

由于心思都放在了那邊，因而他壓根沒注意到那葉岸驟變的表情和異常的動作。

恰逢此時，樓懷川又看清了那聻的容貌。

希已然攻了上去，他瞳孔猛縮下意識喊出了聲。

林照雪被彈了出去，樓懷川的五髒六腑也跟着劇痛起來。

是以當門外的大理寺的人沖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樓懷川臉色煞白地抱頭痛呼，手上胸前滿是噴濺的血迹，而那疑犯葉岸正躺在地上，心口上插着把匕首，一臉驚恐地盯着樓懷川，說了句樓大人為何殺我後，便斷了氣。

由于當時樓懷川的情緒的确很不對勁，葉岸也已經死了，無從對證，是以也沒人懷疑事情的真假。

不知是誰，顫顫巍巍地喊了聲樓大人殺人了......然後，樓懷川便以殺人的罪名，被關進了大理寺獄。

林照雪與樓懷川相顧無言。

她扶額歎了聲：“怪我那日沒與你說清楚，毒酒就是那個葉岸端給鄭思垣的......你被人算計了，難怪太傅要拿着牌子進宮找皇兄。

此事要脫身，怕是不易。他們就是抓住你興許患了臆症這點做文章，當時房内又隻有你與葉岸，如今他已死，死前還說了那樣的話，你很難自證清白。”

“是啊。”樓懷川笑了笑，“他們把我關進來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原來這件事，針對的是我。”

“多半就是我們要查的那個朝中重臣了。”

樓懷川嗯了聲，重新将下巴搭上了林照雪的肩頭，側着臉戳了戳她柔嫩的腮肉，眼中流露出若有似無的愧疚和心疼。

林照雪輕蹙着眉，沒有察覺地避開：“此人是不是太過于沉不住氣了，我們還沒出手呢，便自己跳了出來。”

樓懷川斂眸，寒光一閃而過：“他興許不是沉不住氣，而是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他壓根就不怕被我們發現，或者說被我發現。”

“什麼意思？”

他沉默片刻，唇邊揚起了弧度，笑意卻未觸及眼底。

“你看，如今會查這事的，唯有你我二人，你已......不在人世，我又被關在這裡，不知何時才會被放出去，他自然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更别說我們現在還未曾查到。”

“可我皇兄又不會坐視不管，他會盡快找機會将你放出去的。”林照雪直覺地感到不對。

“所以那人必會趁陛下還未動手之前，将我殺了。”樓懷川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