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許筝聽說神女出事,以為皇帝召老爺和時聞風入宮是要問責,便立即将兩人又調換了回來,才使得時聞風本人陰差陽錯地吃下了玄鹿内丹,得到玄鹿傳承。
此後因為時聞風一直昏迷,出面指認神女的事情又迫在眉睫。
面對時家人的施壓,見他惹出這等禍事又背上條人命的許筝,原本不想讓她的秋兒再參與其中,但為了自保,她還是讓時似秋頂替時聞風去了刑場。
哪知,正值時家被朝堂新貴樓祯因為何芷一事鬧得焦頭爛額之際,一度被許筝以為活不了了的時聞風忽然醒了過來,并且在得知神女已經被先帝執行了火刑以及一系列的變故之後——
他發了瘋。
既火燒時府後,又将許筝和時似秋綁到神女廟,逼他們跪在神像前忏悔,然後當着許筝的面殺了時似秋,并将他做成了他的第一個伥鬼,供他驅使。
至于許筝,被他不知從何處得到的瓶子困住魂魄,埋于井底,讓她回不了地府,更無法投胎。
“他就是想要報複我!他逼秋兒去投胎,卻将我困在這裡,使得我和我的秋兒永生永世無法再續母子親緣!”許筝掩面哭了起來。
林照雪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若非她知曉時聞風此後為了報複皇室、報複京都百姓而草菅人命、殘害無辜,再加上他們之間有深仇大恨的話,她都要忍不住同情他了......
“我知曉了。你且先安心待在此處,後面我會想辦法把你帶出去,讓你魂歸地府。”
“那報仇的事——”
“我自有打算。”林照雪見她有些猶疑,便安慰道,“你放心,時聞風這些年造下了不少罪孽,遲早是要償還的。”
許筝讷讷地點了點頭。
林照雪正要離開,蓦地想到什麼,又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許筝:“對了,還有一事......”
月上初弦,寒風習習。
廢舊的院子裡驟然響起一陣難聽的吱呀聲,殘破的木門被徐徐推開,有人走了進來,視線直直投向蜷縮在角落中的許筝。
他背對着月光,臉藏進了陰影裡看不分明,但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的許筝又怎會認不出眼前這人是誰?
“賤種!”
她咬牙切齒地沖了過去,但對方眼睛都沒眨一下,她便像是碰上了一層屏障,被猛地彈開。
“阿娘可真是有本事。”時聞風走到井口,好整以暇地向下探了眼,一伸手,被頂出了條縫隙的白瓶便自井底到了他手上,“竟真的将藏魂瓶的塞子給頂開了。”
“可惜啊,這整個院子都被我設了禁制,阿娘就算耗得自己魂飛魄散,也是出不去的。”
他在許筝面前蹲下,目光寬和地注視着自己神志不清,鬧性子的母親,扶了扶她頭上搖搖欲墜的金钗。
許筝像是碰到什麼髒東西,“啪”地一聲将時聞風的手打開,嫌惡道:“賤種,你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那兒子便拭目以待。”
時聞風噙着笑,手上卻絲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将她塞進了藏魂瓶中,緊緊塞上瓶塞。
他握着瓶身摩挲了幾下,而後随意地将其抛回井底。
“阿娘耐心些,再過些時日,兒子就能飛升上界,屆時,我便為阿娘尋顆神獸内丹來,助你成神,從此,你我母子二人,日日相伴,年年相守。”
“賤種,你休想!”許筝近乎嘶吼道。
确定院子裡又恢複了往日死寂,她才如釋重負地倚着瓶壁滑坐下來,長舒了口氣。
如林照雪預料的那般,她先前嘗試帶着藏魂瓶離開時,觸碰到了禁制,時聞風那邊必會有所感應,所以她重新将藏魂瓶埋了回去,做成許筝自己意外打開的樣子。
那賤種應當是沒有懷疑,許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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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時府的林照雪立馬去了地府。
甲一仍然抽不開身,隻在半途遇見,說了藏魂瓶的事情,便又匆匆離開。
集市裡,林照雪看見此前那個與她母後一起擺攤的女鬼的攤位已經被一面生的新鬼占據,想來那女鬼應是攢夠了功德,投胎去了。
前方不遠處,往撚胎鬼鋪子去的鬼依舊絡繹不絕。
畢竟也不是每一個拿着功德去鋪子裡的鬼都能有幸改變容貌,每日都限定了數量不說,還要看此鬼的品性、功德、前塵往事中是否有得撚胎鬼青眼之處。
所以瞧着來了這麼多鬼,能順利進去的,都算是鳳毛麟角。
正巧撚胎鬼揉着手腕,出來休息片刻,她站在台階上打眼便瞧見了街道上正往這邊看的林照雪,當即就幾步下階,擠開了鬼群,将她拉了進來。
“癸一妹妹,快來瞧瞧我給你做的這個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