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那就去吃呗,吃個夠。”
事實上,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最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承擔的責任,和世界存在的兇險。
他太理想化了。
所以從沒想過,身邊的貓貓們會死亡,會永遠的離開他。
他知道曾經那個溫佑對這些貓貓們很淡漠,隻把他們當成手下的工作人員,所以他盡可能的對他們很好,包容和寵愛着,就像對自家曾經那隻小橘一樣。
并且對原主的淡漠感到不解。
但此時此刻,溫佑終于知道了,也深刻的理解體會。
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而是一個徹底因為進化和變異,變得混亂無序,需要當下的人們為之犧牲的世界。
而他們這些特殊管理局的工作者,就是時代洪流中沖到最前鋒,身先士卒的那一群人。
犧牲,太平常了。
如果想跟身邊的人建立羁絆,就必須承擔掉眼淚和心痛的風險。
溫佑用切身經曆,在撕扯般的疼痛中知曉了這一切。
老闆就看見坐在那邊的青年,埋頭将滾燙的蝦仁粥往嘴裡舀,邊吃上邊還邊有水珠落下來。
他擡頭看向天空。
現在也沒下雨啊?
那瘋子一樣的青年将顧客都吓走不少,老闆哎喲一聲,走過去拍拍青年肩膀。
就見他擡起頭來,整張臉糊滿淚水,啞着嗓子道:“對不起老闆,我這就走。”
溫佑狼狽的擦着臉,雙手端起蝦仁粥要往回走,衣服卻被人猛地拽住。
老闆給他打包了好幾份蝦仁粥,放了不少紙巾:“年輕人,沒什麼挫折過不去的,人生總得繼續,不是嘛?”
“這些蝦仁粥送你了,覺得好吃,以後再來哈。”
說完這些,老闆就回攤位去忙了。
一份蝦仁粥才五塊錢,根本賺不了多少利潤。
這個世界有人很壞,但也有人縫縫補補。
提着幾份蝦仁粥呆愣在原地,溫佑混亂的心又變得堅定起來。
他必須逼着自己去接受一些人的離開,來促進自己的成長,保護還在身邊的人。
所以逃什麼呢?
溫佑擦了擦眼淚,接通了小逸的第十個電話:“我會來參加丸美的葬禮。”
“哦,對了,我給你們帶了蝦仁粥。”
他轉過身離開,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道帶着探究意味的窺視。
戴帽子的人擡起頭來,詭異豎瞳中折射出異樣的光,指尖敲了敲桌面,給不遠處的同伴留下信息。
——代号忘憂已死,彌天計劃執行人更改,任務繼續。
炎城的墓園規模宏大,占了兩座山巒。
房車跟着炎城分部送行的車輛開上半山腰,溫佑搖搖晃晃的從車上下來,還是很沒精神。
來送行的人帶着菊花和向日葵,還有些人抱着康乃馨,一一獻上後整齊的排在原地。
溫佑機械的跟着衆人說緻辭。
儀式馬上進行到尾聲,要将墓穴盒蓋,炎城分部局長跟溫佑說:“我理解你的心情。”
人們知道他為什麼會理解,因為前不久他也是這樣,親手将自己最愛的兒子埋葬。
“不過你馬上就要離開,在此之前,你要不要再跟她說說話?”
溫佑點了點頭。
包括炎城分部局長在内的衆人很識趣的轉過身走遠,将空間留給溫溫貓咖的成員們。
給丸美選的墓地,位于炎城海邊的山巅。
陣陣腥鹹的海風拂過,溫佑放下一碗蝦仁粥,将手輕輕放在墓碑丸美的照片上,唇邊彎起溫和的笑容。
“蝦仁粥,你愛吃的。”
一片葉子從樹上飄下,恰好落在溫佑手背上,他低頭,眼睫顫了顫:“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們。”
始終沉默着的謝绯轉過身,看向蒼茫的大海:“她喜歡自由,這裡很好。”
聽到這句話,小逸再也忍不住,捧着臉哭了起來:“這邊有很多海鮮,丸美你以後可以随便吃,我再也不跟你搶了……”
溫溫貓咖的衆人一直在墓碑邊待了很久,才回到彙合的地點。
身後傳來盒蓋的聲響,剛止住眼淚的小逸他們,又忍不住撲簌掉下淚珠。
溫佑閉了閉眼,平靜的跟炎城分部局長道:“我們這就走了,這段時間承蒙您照顧。”
局長沒說話,他知道自己在這次圍剿中沒發揮什麼作用,之前态度還很差。
但他看向溫佑的眼神很複雜,似乎在糾結。
溫佑知道他或許是想安慰,卻不習慣,于是禮貌性笑了笑表示感謝,帶領貓貓們往房車上走。
局長卻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