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隻期待自由的三青鳥,卻永遠看不到這一幕了。
天狗已然變了臉色:“怎麼會這樣!”
旁邊的下屬抱着脫臼下垂的手臂走過來,臉色同樣透着慘白:“是民德裡受到研究最多的那隻山海神鳥。剛才學園内所有開關都被開啟,恐怕他脖子上的抑制鎖也失效了。”
“……”
天狗陷入了沉默之中。
下屬又看了眼通訊儀器,突然走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
重明鳥還在整個民德上空徘徊。它高過山峰的赤色羽翼和長尾,讓春城的許多人都被喚醒,好奇的出門走到街道上方張望。
山海神獸們受到壓迫太久太久,此時看着象征自由、辟除妖物的神鳥翺翔與天際,都不由得大受振奮,一時間将春城分部打的潰不成軍。
溫佑從重明身上站起,随着它的降落俯視着看向整個校區。
終于,在它們降落在地面時。
重明的利爪上還沾有鸾鳥青藍的羽毛,撲簌簌落了一地。
天狗深吸一口氣,俯身跪倒在地,身邊的人全都随他一起匍匐着。
“你們走吧,春城特殊管理局不會向總部有任何追責,也不會提及你們今天做的事。不管是重明鳥還是其餘學生,都可以自行離開學校甚至是春城,我們都不會再攔了。”
自重明身上躍下後,溫佑神色無悲無喜,格外平靜的看着他:“可我要跟總部提起。”
沉默數秒後,天狗猛地露出鋒利的獠牙,指着他吼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闖進老子的地盤搞事,害的所有研究全部被毀掉,我都懶得跟你計較了。結果你居然還敢跟總部提,你好大的膽子!”
“哦。”
溫佑這一聲差點沒給天狗氣死,握緊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你非要逼我是嗎?”
“可将山海獸變異者作為實驗品的人是你,擅自殺死學生的人也是你。”
溫佑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在這場名為生死較量的談判中,絲毫不怯場,
“同樣,将整個春城的氣候與所謂反世界交換,導緻産生了另一個容納那些被抛棄的變異者的世界的人,似乎也是你們。”
面色驟然蒼白下去,天狗不再是氣的猖狂,而是從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殺意。
緊伴在側的下屬趕忙抱住他的右手,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可以啊老大,别忘了陸吾大人交代的……”
天狗轉過身,用盡力氣洩憤似的将下屬甩飛,嘴裡嘀咕着埋怨道:“真踏馬礙事。”
随後再次面向溫佑:“既然你們想把民德中學這事徹底捅到總部那裡去,我也攔不住。但我還是好心勸告你們一句,陸吾的事情你們最好爛在肚子裡,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走!”
他大手一揮,命人找回受傷嚴重的鸾鳥,彙集剩下的殘兵們返回春城分部。
謝绯磨着牙齒,還是不甘道:“就讓他們這麼走了?”
壽司攔住他,眼神看向他們店長的方向。
溫佑從剛才開始就保持着沉默,目光在民德後半區域徘徊。
這個學校被分為前後兩所。
前半區域是人間天堂,學生們穿着昂貴的制服,享受最為優良的教育資源。
吃不完的飯菜隻需要連着盤子扔進泔水桶裡,再加工一下,就是後半區域學生們賴以生存的食物。
現如今他們目光所及,地上躺滿了破碎的屍體,整個民德血流成河。
血水順着地面上大塊轉頭間的縫隙流淌,淙淙的進入下水道裡,在夜色中流向五湖四海。
前半區域的學生們卻仍舊隻是好奇的張望着,眼中仿若是看見新鮮物種的獵奇和探究,擦的锃亮的皮鞋甚至連灰塵都沒有。
溫佑突然彎下腰,認真擦去了貓貓們腳下的血迹。
發現無論如何也擦不幹淨後,有些艱難的扯動唇角:
“我們也走吧。”
穿過滿地淋漓的屍水,他朝三青鳥破碎的屍體走去。
有人卻先他一步,站在了三青鳥的屍首前:“不可以。”
溫佑迷茫的擡起頭,愕然看向阻止他的人。
赤色的羽翼在身後展開,血紅的瞳孔如同兩輪熾熱的圓日,灼灼的燙着凝視他之人的神經。
重明近乎半跪倒在地,才将三青鳥失去溫度的身體抱起。
鮮血滴滴答答的順着三青鳥的指尖滴落,而重明隻是轉過身:“我會帶她去找楐。”
三青鳥曾說過,有隻逃離的楐死在了外面,九尾中的一尾被挂在了舊校舍示威。
可重明顯然知道更為準确的事實,回眸對溫佑一行人笑了笑:“看開點。說不定,你們以後還能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