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氣蒸騰的屋内有些幹燥,溫佑輕輕咳嗽一聲,狀若不經意睜開的視線裡,偶然瞥見一張充滿少年氣和白色毛毛的臉。
心髒跳動的速度驟然加快,他迅速再次閉上眼,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我知道你醒了,溫佑。”
“……”
溫佑無奈的睜開雙眼。
趴在他身上的毛茸茸大怪物語氣低落,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用軟乎乎的爪子拍在他臉上,哀怨不已道:“你也睡不着對吧,那我們為什麼不起來聊天呢?”
“因為我們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
認真思索了三秒,溫佑歎息道:“我之前看跟爆炸案相關的資料,裡面有提到過雪城也是三個爆炸地點的其中之一。如果你的失憶确切跟爆炸案有關,那我們明天去雪城的爆炸坑,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幫助你恢複記憶的線索呢?”
夜裡的四合院失去了白日裡的煙火氣,是萬籁俱寂的靜谧。
謝绯是在原地沉默良久,才有些局促不安,卻又故作孤高冷着臉的說道:“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我也覺得這個院子很奇怪,你不跟我出去探查一下嗎?”
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去走走,說不定能發現一些隐藏在暗處的線索。
本想找理由拒絕謝绯的溫佑沉默兩秒。
身子還縮在溫暖的被窩裡不願意起來,可腦子又在告訴他必須按照謝绯所說主動去探查線索。
想到外面冰冷的天氣,最終還是認命的爬了起來,歎息一聲:“我穿個衣服。”
說是穿衣服,其實也不過在棉絨的睡衣外套上厚實的羽絨服和棉褲,就跟随着謝绯的步伐悄聲離開了房間。
雪城的夜裡月色朦胧,寒氣從衣服的縫隙鑽進去,冷的人直打哆嗦。
在古老四合院的幽深巷弄中,有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穿梭着。
又一陣寒風吹過來時,溫佑感受到某隻毛茸茸的生物環住了自己。
兩人的身體停頓在冗長的回廊裡,一齊看向盡頭那扇緊閉着的紅漆圓門。
他們都知道這座四合院,外表看似平凡無奇,卻隐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真正跟這些秘密有關的,是那些隐瞞秘密的人。
随着腳步的輕盈移動,兩人已經于不知不覺間來到那扇緊閉的門前。
門上沒有鎖,卻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封印着,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謝绯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伴随着吱嘎一聲,一個布滿灰塵、光線昏暗的房間展現在他們眼前。
房間内擺放着幾件看似年代久遠的家具,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陳舊而又神秘的氣息。
随身攜帶的手機屏幕亮起,溫佑打開了手電筒功能,便看見光束穿透黑暗,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靜谧的空氣中,他能看清那些在空中飛揚的,被丁達爾效應照的無所遁形的灰塵。
而謝绯從進入開始,便怔愣的停留在原地。
溫佑關心問道:“你有想起什麼嗎?”
半晌,謝绯才抿着嘴搖了搖頭,在屋内走了一圈後,近似頭疼欲裂的半蹲在地。
“感覺一切都很熟悉,可我想不起來。記憶就像是,被封住了那樣,很奇怪的感覺……”
溫和的抱住他安撫的摸摸頭,溫佑歎息道:“别急,我們總會想起來的。”
再往裡走,就是通往内間的暗門。
溫佑正想推門進入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靜。
緊接着,幾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謝家人,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訝與不悅。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不複白日裡虛假的和藹,謝承知此時語氣嚴厲地的質問着,看向兩人的眼神滿是責怪。
謝绯更是硬氣:“既然這是我的家,我想去哪不行?”
道理當然是如此,可謝承知仍舊很是生氣:“那我們也在這生活了很久,你不能問都不問就探尋我們的房間吧?”
“你還好意思說,我的房子你們這群親戚住了這麼久,給錢了嗎你們?說得好聽點是在這等我回來,說得不好聽,哼,”謝绯抱着胳膊,十分怡然自得的冷笑一聲,“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要論嘴皮子功夫,謝绯本來就毒的不行。
再加上是謝家人堅持稱這裡是謝绯家,所以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占理。
其中那個女孩氣的要沖過來跟謝绯打架。
盡管他們始終占據道理上的優勢,可現在所謂謝家人的真實身份未明,背後的實力和目的也還不清楚。
并不是撕破臉的正确時刻。
溫佑知道是時候出來和稀泥了,忙揚起溫和如玉的微笑:“我們隻是夜裡睡不着,好奇想來這個房間看看。畢竟是謝绯離開這麼多年的家,他有些眷念,想四處走走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