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讓氣氛輕松一些,但怎麼樣都扯不出笑,最終隻能勉強扯動唇角,幹巴生硬的将頭貼近溫佑耳側:“可我找不到路了。”
“你真的想,就這麼跟我死在這裡嗎?”
胸口起伏已然微弱,溫佑的手像一塊冰,想要觸碰他的後背,又堪堪停在半空中:“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你這輩子有點太苦了。如果可以的話,再給你做一次檸檬蛋糕就好了。”
因為他溫佑,是個很沒用的人。好像能做的,也隻有做一塊甜蜜檸檬蛋糕,讓謝绯能夠吃出幸福的笑。
可就像他救不了丸美,又看着三青鳥死在自己眼前。
現在他能做的,至少是跟謝绯死在一處。
來世,應該不會孤單吧?
朦胧的雪景驟然在眼前消散,他“唉”了一聲,手垂落下去。
冰晶似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美的像一場虛幻的夢境,是他來這個世界所經曆的一切。
可耳邊撕心裂肺的吼聲,拼命撕開這場海市蜃樓般的幻象,将他從虛無中喚醒。
“溫佑,你不可以,扔下我一個人。”
昔日好友的屍體他未曾見過,也不敢面對那雙空洞無神的眼。
父母也在爆炸中化為齑粉,沒在最後看他一眼。
謝绯知道自己總是被扔下的那個,所以他不期望溫佑救自己,也很自私的希望,他可以先行一步。
皮膚已經無法供熱,那麼鋒利的牙齒咬破手腕,他熾熱的血液随着心髒的跳動湧出,将是讓溫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濃烈的腥氣順着舌尖滑入,在五髒六腑間驅散寒意。
屬于山海經神獸腓腓的血肉,三方驅冬寒,五方聚心神,十方,可治愈任何疾病。
眉目扭曲的哽咽了聲,謝绯單手抱住昏迷過去的青年,依戀的側躺在他懷裡。
閉上雙眼,是那天黑暗沉寂的夜裡,青年将貼着書寫工整字迹的物資箱放在門前,聲音柔軟溫和的跟他說這那些例行公事的話。卻又在他即将關門時,半邊身子擋在門框,眉目小心翼翼勸說他接受治療。
那時候他想,真的很煩啊。
可偏偏,溫溫貓咖的店長啊,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來路不明的他,還會做美味的檸檬蛋糕。
所以本要脫離背叛和痛苦,做個肆意妄為的獨行俠的他,現在又割破了手腕,感受那熟悉的折磨的痛苦,生命逐漸流失的虛無空洞。
因為他是那樣的希望,溫佑可以活下去。
替他活下去。
被白雪覆蓋的群山中,炫目的白光緩緩升起。
最後,覆蓋了整片大地。
——
“溫佑!!”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啦嗚嗚嗚!”
恍然恢複意識時,耳畔響徹的是熟悉的嚎哭聲。
躺在床上的青年不安的皺了皺眉,本就發疼的腦子被吵的嗡鳴不已,口腔鼻腔中的血腥氣跟身上的酸軟無力一并襲來,讓他有些想吐的沖動。
可耳邊的吵鬧還在源源不斷響起:“店長,你快醒醒吧,我再也不吵了。他們要帶走謝绯和李約啊,還打本淡……當然更關鍵的是,你不能死啊,我們不能沒有你。”
腦海中想繼續沉睡的意識逐漸淡出,胸腔的跳動漸漸變得迅速,溫佑像溺水的人拼命到達水面,又像被捆住手腳的人費勁全力掙脫束縛。
最終睜開了雙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床邊隻有淚流滿面的小逸孤單的身影,謝绯和壽司他們全然不見。
身體還不可控的維持在虛弱狀态,溫佑努力顫抖着手,搭在他手背上:“小逸。”
嚎啕大哭的奶牛貓愣了一瞬,下意識就想抱着他大哭,可最後也隻是扁了扁嘴,淚珠順着眼角滾落:“你終于醒了。你們失蹤了整整五天,我都以為你們已經!不過幸好,本淡沒有放棄全城搜尋,最後在城郊的小路上發現了你跟謝绯。為什麼你總要單獨行動呢?要不是治療及時,我就要永遠失去你們了,你知道嗎!”
“對不起。”
溫佑的臉色還很蒼白,但時間不容他考慮,焦急的詢問道:“你剛才說他們要帶走謝绯和李約,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裡,小逸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是特殊管理局雪城部,他們接到了總部通知,強行要帶謝绯和李約走,現在已經堵在門外三個小時了。可謝绯給你喂了那麼多血,他現在還在暈厥,身體跟四人也沒什麼區别了。如果要被他們帶走,他還能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