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意将被褥扔回榻上,随後便撈起自己的外衣披上,“現在比到第幾場了?”
沈濯清見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微微歎氣,上前去擡手将他翻折的衣領理好,将人幾近攬入懷中,又碰了碰他披散在肩頭的烏發道:“不急,現在還隻是初試階段,先把頭發束好。”
柳恣意聽到這句話,才稍微放心了些。
他側頭瞥了眼床榻邊幾案上的鏡面,如墨般漆黑的頭發柔順地垂在肩上,即便好幾日沒有打理也隻是翹了兩根在鬓邊,倒顯得一張玉人面更加俊朗,烏黑透亮的眸子倒映出兩人間暧昧的距離,以及沈濯清擦過他發絲的手——
……
柳恣意猛地退後了一大步,打斷了兩人間奇怪的暧昧。
“我自己來……”
他倒也沒傷到還需要沈濯清幫忙梳洗的地步,于是在避開沈濯清的動作,飛速在鏡前為自己綁好頭發後,柳恣意這才朝外喊了一聲:“仇在期,我馬上出來!”
外邊傳來一聲淡淡的:“嗯。”
沈濯清隻得無奈地跟在他身後。
一出卧房,柳恣意便見仇在期視線緊盯着他手上的傷口不放。
“你真的受傷了,”說着他皺起眉,仿佛在責備他不好好照顧自己般道:
“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右手,到時你連劍都握不穩,還如何同我比試?”
柳恣意就知道這小子要說這種話,懶得和他計較,他現在隻想快點趕去演武台那邊觀看比武大會。
他可是早早就同關系好些的師兄弟們約好了的,要在看台處為他們加油的。
但柳恣意沒想到身邊的沈濯清卻是回護住他:“意外之傷誰也無法預料,但仇道友的關心我們小柳就心領了。”
柳恣意聞言一頓,好一個誰也無法預料……也不知是誰藥材一采一個準。
那邊自知話說重了的仇在期也隻是沉默地移開了視線,隻是餘光落在柳恣意身上分明寫着:給我好好養你的傷,要是留下舊疾,我跟你沒完。
柳恣意輕飄飄回以一個笑,挑着眉毛就和兩人朝演武台那邊去。
……
天霜崖,演武場。
占地足有百丈方圓的撫劍宗比武台已經被各方來訪修真者圍滿。
各門各派的修士身帶靈獸異寵,腳下坐騎各異,但卻沒有人出聲打擾場上的戰鬥,即便在護法屏障之内的修士壓根聽不到外界的聲響。
在這極度專注的氛圍中,忽然出現的三人顯得十分惹眼。
光是一個沈濯清和仇在期就已經十分吸睛,更别說先前傳聞狀況不佳要退出大會的柳恣意——
幾乎是一進入演武場範圍,周遭就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當然更多的是隐秘的傳音。
“那位就是上一屆比武大會使出星鬥劍的柳恣意?”
“果真是受傷了才退出比試的。”
“是在秘境裡受傷的嗎?我聽說青虹秘境最近又開放了。”
“這裡到青虹秘境少說數日,時間對不上啊……”
顯然,強者往往對更神秘的新星感興趣。
被柳恣意壓過一頭的仇在期的名字鮮少出現,就連沈濯清這上一代的劍修奇才如今也少了許多看頭。
仇在期和沈濯清并不在乎虛名,而處在漩渦中心的柳恣意更是沒有半點心思去聽别人唠嗑,隻是把視線往演武場上投。
這一看就是一個啧。
“來晚了!”
上邊和别派劍修比試的正是秦笑逸。
柳恣意有些悶氣,昨天身子虛沒想到睡得也沉,若早些醒來恐怕還趕得上。
師兄怎麼也不早些喚他起來?偏就将時間卡得正正好。
“你不知道比試日程?”仇在期在一側問他。
“我昨夜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你說呢?”柳恣意喪氣。
“我也比完了。”仇在期緊接着道。
柳恣意正觀察着比武台上的情況,隻敷衍了事地點了點頭,想來仇在期初試靠前,都比完了才來崖上尋自己的。
台上秦笑逸狀态正好,劍法精妙功底紮實,一看平日裡劍訣心要就背得滾瓜爛熟,不用多擔心都知道這一場比賽應該很快就會以秦笑逸的勝利而結束。
一直到秦笑逸擊敗對手,轉身看向自個兒這邊,柳恣意和秦笑逸相視一笑。
才聽到身側的仇在期淡然評價道:
“劍法不錯,不算難看。”
“?”
前半句不錯,後半句什麼意思。
柳恣意偏過頭蹙眉思索,這半天才回過味來,好像忽然間理解了不久前那句“我也比完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
柳恣意有些猶疑,這家夥看起來應該不會那麼幼稚吧。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不在乎他這個對手的比試,所以不爽了?
仇在期對上柳恣意的視線,大概是看懂了柳恣意的眼神,隻對視了一眼便轉過頭,留下被紗布遮住的那半邊臉道:
“輕視對手,就是你将來吃的第一個虧。”
敢情還真是啊?!
柳恣意正要開口反駁,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的沈濯清卻不動聲色擠到了柳恣意的身側将兩人隔開。
勾起一個對外秉公辦事時的冷淡笑容:“不是所有人都是靠吃虧長大的,小柳他很聰穎。”
“……”
師兄别說了,他感覺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