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得一會兒，柳恣意便迷迷糊糊地又想睡去。

也怪今天觀看比試時太興奮，耗去不少體力。就是沒吃上幾口東西，好像肚子裡餓得慌——

盡管他已經辟谷，但似乎這張嘴就是卻不了那美食。

但現下又不能溜出去，儲物戒裡的鴨肉也不能生啃。

“啊——！”

柳恣意無聊透了，在榻上嚎了一聲猛地坐起身，随後穿上鞋往内室外的書架走去。他想翻一翻上回看過的古籍，說不定能找到一些蠱蟲的線索。

盡管在剛冒頭時就被沈濯清拔除并銷毀，柳恣意還是看到了一點那蠱蟲的樣貌。

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柳恣意在外室的書架前翻了幾翻，就坐在那雜亂的書堆中間的蒲團上讀了起來。

說來也不是師尊苛刻他沒有給他準備書桌，隻是他向來隻愛看不愛寫，那書桌便被他移到了一邊，空出來的位置全是他讀過的那些書，分門别類的堆在角落。

而書架上的書也塞得滿滿當當，全是他溜下山時，哄着秦少爺掏靈石買的，天價孤本之類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除卻秦笑逸出靈石買的，也有不少師尊和師兄盤下來打包送過來的。

說是他也就這麼一個還算對得起字“明修”的雅好了。

這一坐就是幾個時辰過去。

……

柳恣意翻過之前那本古籍，倒是找到了先前的除蠱心訣。

随後他在那一頁中看到一側竟然還有隐秘的題字，先前不過匆匆一翻，隻記住了那長長的心訣，倒沒有注意這工整的字迹。

【此訣共五百六十七字，錯念一字即反噬，是以反倒助長蠱氣。】

柳恣意目及此處隻覺背後一涼。

他回憶了一番，慶幸自己沒有弄錯咒語。不過也得虧他沒瞧見這行字，不然當時可不敢那麼莽撞地上前去拔蠱。

【此術用于去除低階蠱蟲，對高階蠱蟲無效。】

“唔？”

柳恣意看到下一行字皺起眉，對高階無效？

那樣迅速的毒發，那樣猛烈的毒性，怎麼可能是低階蠱蟲。

更何況蒲越雖身為小師弟，但也已有築基期，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被低階蠱蟲害到差點丢了命。

帶着這樣的疑惑，柳恣意繼續往下看——

【若輔以妖力，則此訣力量不容估量……】

後邊沒字了，隻剩下幾個墨點。大概是批注者寫罷前一句便轉念又不願繼續了。

“妖？力？”

柳恣意眨了眨眼，前前後後又翻了好幾頁都沒有看到别的批注，這才合上書盤坐在蒲團上支起腦袋思考。

所謂妖力，自然和人類修煉所蘊養的靈力相對應，那就是妖物的力量。而那些堕入魔道的邪修，則使用魔力。

在幾百年前，修真界的靈氣充沛時，妖修的數量繁多，邪修也遍布各地，而人修則是數量最少的存在。後來經過一場改天換地的洗練，妖修的數量銳減幾近滅絕，而後便是魔道與正派之間的對決。

時至今日，魔道與正派的戰争仍舊沒有消停。

那老巢就在天霜崖所在的洛州西邊，荒蕪之地外的霧隐魔牢，盡管魔修管那地方叫霧隐域界。

如今妖精都少見，哪來的妖力？

他們這洛州，最有名的妖精就該是天涯客棧後邊的樹老了。

這後山裡，也隻是些懵懵懂懂的精怪，遠遠未到妖修的地步。

難不成——

是因為自己先前被精怪劃傷中過毒？

柳恣意舉起自己的手翻看了一翻。

得不出結論。

他無法完全信任批注的人，也不可能現在就去找蠱蟲試驗一番。

想來想去都怪沈濯清将那蠱蟲滅幹淨了！

要是知道那是什麼蠱，說不定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畢竟蠱蟲再相似，也會沾染上飼養者的氣息。

正這麼想着呢，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柳恣意看向門口，透過窗棱的縫隙照進來的是暖黃的夕陽光影，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個點。

柳恣意起身去開門，隔着一道門便看出了外邊的黑色剪影是誰。

自然是他方才在心裡罵過的好師兄。

隻見沈濯清一雙眼睛隐隐帶着笑意，似乎對他好生待在屋子裡沒有打算溜出去感到十分開心，面上卻是平淡地提起手中頗有分量的食盒道：

“餓了吧，師兄托人從食韻軒送來的，應當都是你愛吃的。”

這麼一說，柳恣意也确實感覺嘴巴饞了。

但方才才開始又生氣，這時候哪能變臉，隻是哼了聲嗆他：“師兄還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呢？不是向來忙得很嘛。”

沈濯清沒應，隻是将食盒的頂層抽出，給柳恣意看了一眼。

那食盒一被人抽出來，就冒出蒸騰的熱氣，那勾人的香氣頓時就竄到了柳恣意的鼻尖，順着呼吸來到口中，仿佛已然品嘗到了這白露鴨的味道。

裡面甚至還隐隐有纏絲皮的香氣。

正是那日柳恣意自言自語着要嘗嘗的改良菜式。

“裡面放了……”

柳恣意下意識喃喃，一雙黑亮的眼睛擡眼看向沈濯清，好似瞬間就忘記了方才的不悅，立刻在門前讓開讓沈濯清進了門。

仔細嗅嗅，裡邊不僅有纏絲皮，還有花椒的香氣，光是聞着味就仿佛已經在齒間咬下一塊香嫩的鴨肉，在裹上食韻軒特調的料汁——柳恣意可以一個人吃下一整隻！

沈濯清被他這幅模樣逗得抿唇一笑，不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