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沈濯清朝他隐隐一笑,似乎往他腰間對儲物袋望了一眼。
柳恣意立即理解了他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說“下山之後就能随意花了”,這讓柳恣意不禁後背直發麻。
不正常得像在給他下套!
他這回可是真的下去幹正事的。
這邊一番“眉來眼去”之後,沈卿那邊終于朝兩人妥協。
他思慮道:“二十年了,明修的确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這樣吧,你們二人這半月内将傷養好,每日早晚課按時完成,并且每人需将戒規謄抄十遍交于桌上。若半月後合格了,為師便允下了。”
“這半月裡我也會讓他們準備下山需要的物什。”
聽沈卿答應了,柳恣意大喜過望。
不過一聽到“謄抄”二字就覺得手腕又疼了起來,雖說隻是十遍……但是他之前的都還沒抄完呢!
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他手上不是還有那麼大一個傷嗎?
于是柳恣意又上前去湊到沈卿面前,“師尊,我能不能少抄一些?我的傷還沒好呢——”
沈卿看他一眼:“那就八遍。”
但還沒等柳恣意歡呼,沈卿又補充道:“既然右手傷還沒好,那便用左手謄抄罷,為師親自檢查。”
“左手?!”
“師尊,我錯了,其實我能握筆了。方才不過是玩笑啊!”
看得兩人身後的沈濯清都不忍眉眼都柔軟了些。
他大概能猜到沈卿的心思。
對于右手受傷的柳恣意,即便是恢複也需要以防萬一,所以便更加需要鍛煉左手的靈巧,屆時若是遇到意外也不至于全然不能握劍。
……
七日後,沈卿的安排便傳入了兩人耳中。
柳恣意還久違地坐在桌前進行早課,便聽到了其他弟子帶來的消息,說是上上下下已經開始籌備符箓、丹藥等,據說還會讓伏夜帶着他們三人一同下山。
至于三人是哪三人,便就是柳恣意、沈濯清,還有伏夜的弟子秦笑逸了。
柳恣意沒想到還有秦笑逸的份,但總歸是高興的。
好過一路上不是和仇在期鬥嘴,就是和師兄吵架。笑逸師弟若是跟來了,他也不會無聊到不知做什麼好。
不過在臨下山前,他還有些事要準備。
先前說過北玄的入口隐秘,就連宗内的北玄弟子都很少有能夠尋到的。他們大多隻是北玄修士的後代,雖是北玄人,卻都生活在北玄之外的。
但有總比沒有好,柳恣意還是打算去找小弟們詢問一番。
特别是當初被秦笑逸詢問的那位弟子,他至少還知道個“孤劍山莊”的名頭。
早課結束後。
“師兄,我想去笑逸師弟那兒一趟。”
柳恣意開口朝沈濯清報備,免得剛出門不久就被沈濯清滿宗門抓,跟那貓抓老鼠似的。
沈濯清謄抄戒規的手都沒停一下,隻道:“若是有事同秦師弟說,便先知會伏長老一聲。你手上的傷就快痊愈,不要再翻牆上瓦弄傷了。”
柳恣意輕快地點頭,臨走前還多在沈濯清身邊待了一會兒。
這幾日柳恣意與沈濯清早晚課時時待在一處,又要一起謄抄戒規,相處的時間久了,柳恣意也發現了沈濯清身上氣息變動的規律。
隻要是自己安安生生如現在般待在沈濯清身邊,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沈濯清的氣息便十分穩定。
若是自己不告而别,或是與沈濯清争執,那氣息便就變得銳利。
就好像是長了一根表達喜怒哀樂的尾巴似的。
但奇怪的是,沈濯清在别人面前總僞裝得十分優秀,偏偏在自己面前越來越不設防。
柳恣意托腮坐在沈濯清對面,看着他筆下俊逸的字迹若有所思,擡手将人散在肩側的細發撥回頸後,才收回沾染着他氣息的手收回。
那邊的沈濯清手腕一頓,擡眼看向柳恣意,久久沒能繼續抄寫。
柳恣意此時已毫不掩飾地放出神識打量着面前的氣息,尚未注意到沈濯清的異樣。
不過沒看得一會兒便悄然消逝了,這樣的氣息若不用靈力保存,根本無法留存。
沉默了一會兒,柳恣意注意到沈濯清停下了筆,這才疑惑地擡眼看向沈濯清。
沈濯清卻是在對上視線前便錯開,放下了手中的筆道:“去罷,謄寫便等回崖上後繼續。”
柳恣意還是第一次被沈濯清趕着離開,雖然不解但仍應了一聲,便也乖乖地将紙筆收拾好起身離開。
柳恣意離開後,天霜崖上便顯得十分空蕩。
沈濯清看着紙面上因着方才的觸碰而落下的深黑墨點斂了斂目,他将那一頁抄毀的戒規用靈力碾碎,随後站起身來望向幽甯峰。
他目光沉沉,耳邊隻回響起柳恣意的那句“笑逸師弟”。
他記憶深刻,上一世,小柳可叫得比這親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