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個十裡八鄉都沒有的好漢子,未來的日子他定是能過的幸福和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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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流水一般的過了,在樹葉的枯黃中,山秀村又冷了一個度,下了幾場淅淅瀝瀝的秋雨後,寒意也重了些,初秋的霧氣盤旋在半山腰。
葉溪窩在窗戶邊的炕上,繡着自己的喜蓋頭,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頭靠在炕櫃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打盹。
劉秀鳳在院子裡收拾過兩日喜宴要用的東西,林将山是個外鄉人,在山秀村無親無故的,席面兒便要葉家來幫着操持着辦了,到時候還要葉家出面請宗族親戚四鄰街坊來熱鬧熱鬧。
劉秀鳳在竈房院子裡來回進出,雞鴨在圈舍裡時不時鳴叫,過了會兒,院兒裡就來人了,是劉秀鳳請的村裡嬸子們來幫忙的。
村婦的嗓門兒大,說話直爽辣利,剛進了院兒,就嚷成了一團兒,驚的葉溪醞釀的睡意都消了。
“他葉嬸兒,這麼大扇的豬肉,這是要做幾大碗葷腥?”
葉溪在屋裡聽的清晰,這是隔壁家的趙大嬸子,手腳麻利,幫過不少席面兒。
劉秀鳳回道:“做個四葷應付了就行,橫豎讨個四全四美的兆頭。”
“共幾個碟子?”旁的嬸子問。
“九碟,四葷碟,三涼碟,一熱湯,齊全。”
趙大嬸子誇道:“這足上得了台面兒了,要我說就是六碟子的席面兒也是常有的,你家這席面兒辦的風光。”
劉秀鳳嗐了一聲,便收拾着豬下水,便同那些來幫忙的嬸子們道:“我那虎莽的夫婿,不打招呼便送來了這大半扇豬,既然他銀錢都舍了,不拿來做席面兒怎說的過去,橫豎他使了銀子想要将席面兒辦的漂亮,我這也不好不盡力了。”
其餘嬸子啧啧看的眼紅,不免拉起了閑話兒。
“你家這外鄉女婿是個好的,做事實在,不似我家吳哥兒的夫婿家,摳吧的緊,當初聘禮就給的摳搜,兩匹布都是拉扯了好段時間才送過來,席面兒更是小氣,才兩葷兩涼,一熱湯,你們是不知道那席面兒吃的讓我家丢了臉面,不少人都是半飽着走的,就這還在哭鬧着他家費了許多的銀錢。”
“可不是,我家姑娘那婆家也不是個好的,盡打發我姑娘回娘家來搜刮些雞蛋豬油回去,他家日子清苦,全指着娘家救濟些油水,想想我姑娘就命苦,全怪當初我們老兩口眼光不行,挑錯了人。”
“前陣兒村西的魯大家打發小哥兒,那席面兒就辦的漂亮,聽說嫁的鎮上富戶,有個兩進兩出院子。”
“小哥兒還能嫁到鎮上富戶裡去?你看那林家的不就一心想找個高門的,跟隔壁村的曹家議了這許久的親事了,就不見下文了,憋了半天也沒放出個響屁來。”
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嘴的閑聊開了,不知不覺就扯到了林家的幺哥兒和曹家的事兒上去了。
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失言了,這曹家的跟葉家溪哥兒以前定了婚的,後面是溪哥兒燙了臉曹家這才趕着取消了婚事。
說錯話的嬸子尴尬的笑了下,用手打了幾下嘴:“瞧我,這嘴兒沒個把門兒的,說着說着就扯到旁人身上去了。”
劉秀鳳雖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如今她溪哥兒找了個好歸宿,她也懶得去提以前那些糟心爛事兒了。
幾個嬸子又開始扯起了村裡的其他家常閑話,葉溪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着,閑閑的靠着窗戶繡着手裡的絲線。
過了會兒,厘哥兒便來竄門子了,進了屋便撅着嘴道:“自從你要成親了,我阿娘整日的催我,生怕我獨落下了。”
葉溪看他:“你隻比我小了三個月,劉阿嬸是該催了,她可替你尋到哪家了?”
厘哥兒道:“最近相看的那家是趙村的李三屠子那一家。”
葉溪笑道:“那是不錯的,做屠戶的家境殷實,你嫁過去以後能每日有肉吃,不出幾月就能将你養的白白胖胖。”
厘哥兒撇嘴:“那李三家的憨的很,聽說就知道殺豬宰肉,長的還渾實,膀大腰粗的。”
葉溪垂眸繡着花瓣,道:“漢子麼,總歸要身強力壯才能頂門立戶,莫非你也喜歡那種文绉绉清隽的讀書人?”
厘哥兒搖頭:“我可沒那心氣兒,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圖個知暖知熱吃飽穿暖就是了。”
葉溪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日子麼,總要這般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