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至,萬物新生。
這應當算是一個月明星繁的晴朗夜,枝丫搖曳,春風恰好,現代社會裡這樣靜谧安和的夜晚并不常見。
此刻擡頭仰視整個夜空的沈問道也這樣想。
風中還攜帶着冬末的冷意,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語調裡透露出一絲驚喜,在心中呼喚着:“系統。”
……
林鳥叽叽喳喳吵鬧玩耍,寒風沒來由吹過。
沈問道雙手撐着地,努力挪了挪身子,閉上眼睛在心中又一次虔誠呼喚道:“系統?”
依舊無人應答,這次甚至連鳥叫聲都沒了。
沈問道睜開眼,面前的一切場景都沒有變換,參天大樹高聳茂盛,山林幽靜無人,這是一個适合露營,安靜又晴朗的夜晚。
當然,對于此刻的沈問道來說,也是一個非常不妙的情況,忍着刀片割喉嚨的劇痛,她不死心大喊:“系統!!!”
如破鑼一般的聲音從她喉嚨裡面擠出去,短短兩個字發出的音量威懾并不大,急促的開頭還沒完成就立刻失了聲,宛如錯覺。
沈問道沒忍住雙手捶地,卻不幸砸破了拳頭,疼得捂着手縮成一團。
可惜禍事從來不單行,這句話在此刻的沈問道身上體現得尤為清晰。
她原本就處于高燒中,喉嚨如刀片割失去聲音就算了,還水泥封鼻。
這一激動,捂着手疼得尖叫不成,又引得喉嚨更疼,這邊還沒來得及兼顧傷痕累累的喉嚨,那邊一個着急導緻水泥再次封鼻,整一個喘不上氣的大動作。
看不見邊際的山林中,一個小小的人兒縮在萬千大樹中的某一棵樹根處,動作僵硬詭異,一聲不響變換着各種奇怪的肢體行為,最後又靠在樹幹上。
沈問道喘着氣,慢慢呼吸着冷空氣,整個人透露着驚喜過後又失望的頹廢感。
夜色漫長,沈問道起身趁着明亮的星月光輝尋路。
她好運氣地加入了穿越大軍的隊伍,但開局和别人比起來似乎不是那麼好。
哪怕有一個無用的雞肋廢物系統也好,至少還能在這深山老林裡跟她說說話,而不是讓她一個穿越又返老還童的小孩在這瞎逛。
真是差到離譜的運氣。
作為閱書無數,想象過各種穿越情景的忠實小說讀者,沈問道自覺有着良好的穿越素養,研究過數種穿越後如何生存擺脫困境的套路,可現實卻總會給予她最沉重的一巴掌。
原本,她隻是面臨着馬上就要畢業踏入社會的困境,當就業壓力一次次擺在面前時,沈問道會在每一個夜晚難以入眠,然後又在每一個從夢中醒來的上午歎息,為什麼她還沒有穿越?
無數個失望的早晨擺在眼前,她早已放棄了這份期盼,故事和現實終歸是不一樣的,她是一個活在現實裡的人,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可偏偏上天跟她開了這麼一個玩笑。
大學最後一個寒假,流感病毒最嚴重的時候,她不幸中招,一病就是一個月,高燒轉低燒,低燒猛攻變高燒,反複往來,一點不留情面給她。
終于算是适應了被病痛折磨的苦日子,她不過就是在年前偷吃了一點年貨,居然一睜眼趕上了穿越潮流。
開局是變小的身體,流感病毒仍舊如狗皮膏藥一樣貼着她,一點沒有要懂得适度自行放手的概念。
沈問道蹲在水邊,打量着水中屬于自己的輪廓。
确認過相貌,她是身穿,不過她返老還童了一下,大概年輕了十幾歲,這個年紀在現代估計最多隻能上小學二年級,出門要接受家長的再三叮囑,是擔心會被人拐跑的年紀。
該死。
沈問道扯着身上的閃亮碎花睡衣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光腳走山路猶如處刑,她甚至穿的還是如此單薄不合身的睡衣,果然人倒黴了喝口涼水都要塞牙。
就這溫度,都不用等遇見山中的惡狼野獸,按現在這狀态,冷風一吹,她想見到早上的太陽都難。
這片山林極大,無法望見邊際。
在這樣一個靜谧的平安夜,山林中的野狼猛獸四處穿梭找尋着獵物。
沈問道沒有上帝視角,更沒有能夠幫她探測周圍環境的系統,她原本縮在河邊不遠處的亂石背風處,猛地感覺心中一悸,聽到了野獸的嘶吼聲。
按理說她應該先聽到野獸的嘶吼聲才能察覺到害怕,可事實卻是,她先一步覺得驚懼,才又聽到了遠處明顯不愉快的打鬥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