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room的範圍内,他有着對于物體位置的全盤判定。這裡是他的主場。
……隻是雖然輕盈飄蕩,但如果真當做狂風席卷而過的落花來迎擊,絕對會吃大虧。
他沒有貿然發動換位的技能,似乎在等待更好的位置和時機。
但她已經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到了羅的身後——在她以為可以得手的時候,卻見刃身的殘影從眼角撲進視野。她側向一滾,很險地避開,而後拉開距離。
——開玩笑的吧?背身劍????
這麼長的刀,不知何時被他倒握,刀鋒反向斜穿身後。
他的刀法不是很傳統,和羅羅諾亞或者鷹眼的都很不相同,甚至和花裡胡哨的卡文迪許或者花劍也不太一樣。
不是标準的西方劍或者東方劍的風格。鬼哭在他的手中,是劍,又是刀,有時候甚至會像匕首一樣被反握,有時又輕巧的像轉筆的轉開了刀把,整把長刀的旋轉輕盈又靈巧。所以路數就不太好根據傳統意義上的劍士的風格來預測。
這麼一把大長刀,給使得又靈活又乖巧,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妖刀啊!
閃過岚腳的刃風,特拉法爾加羅伸手撈過因為躲避被風浪掀飛的帽子,然後又單手扣回頭上。
左手腕被捉住,但他卻沒有以力相抗,強行掙脫。
羅隻是沉默地,垂目看着她的動作。
他被拉了過去,接了一個說不上重擊的貼身肩靠——估計原本是肘擊,因為害怕沖擊勁太強,而特地改的。後接過肩摔的動作即将完成,但布蘭缇手中帶着溫度的臂膀,忽然就變成了幹枯粗糙的樹幹,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靠。這比抓自然系還難。
雖然自然系可以靈活改變自身形狀來躲避動作,但隻要用霸氣實現接觸,就能确保抓住實體,不讓它逃脫。
可是她已經确确實實捉住了他的手腕,卻還是沒什麼用處。
霸氣雖然能實現自身對手術果實的抗性,但對于對方加諸己身的規則,她無法幹涉。
僅僅眨眼間的走神,她已經丢失了對方的視野。
“想看的都看完了吧。”
布蘭缇忽然覺得背後一涼。而後頸動脈外側傳來了輕微的觸感。
像是被森蚺瞬間絞緊一樣,刹那間,她無法動彈,連呼吸都遲了半拍,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他手指帶有的溫感,仿佛過電一樣,讓她僅僅是克制顫抖,就需要花費意志力。
若是實戰,她應該已經聽見死亡迫近的歎息了。
這是——
“……對抗電震?”她問。
根據她還是海軍的時候獲得的情報。對抗電震是集中自身微電流,而後借由強化而形成的攻擊技能。在極強電流之前,會有短暫的電流準備,稍弱的電流,會在他的手中閃過類似靜電的光。
……這還是她第一次,即将體驗被電休克的感覺。
“…這個不行。就算你要求,也不會讓你嘗試的。”她身後的聲音低沉。
寂靜的兩秒,無事發生。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并沒有使用COUNTER SHOCK(心脈休克),甚至沒有出現發動對抗電震的微電流準備。
他隻是手指接觸到她的脖頸側而已。
她所感覺的那種全身過電的麻痹感,不過是太過接近危險,和被頃刻壓制而瞬間産生的幻覺。
太不應該了,她居然出現了對死亡的恐懼。
“看都看了,練也練了,差不多就回去吃早飯。這都幾點了。”
脖頸處溫熱的觸感消失,他收回了手。
在她回過神的時候,羅已經邁步走到一旁的岩石邊,拿起水,其中一瓶抛給了她。
雖然在戰鬥的過程中,表情陰沉地可怕,但是行為上卻許可了她想做的試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紅心海賊團,從未給他造成信任危機的緣故。在以混沌暧昧的惡,以背叛為主旋律的海賊的世界,他卻以非常寬容态度,放縱了她對自己的冒犯,探知,乃至刃鋒相向。
“在想什麼?”羅看着她拿着水出神。
“沒什麼,在感歎你這氣度也實在是無可挑剔。”她攤了攤手說,“越來越覺得自己跟對人了而已。”
突如其來的直率稱贊含金量實在太高,使人猝不及防,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有點回避,然後試圖掩飾尴尬一般拿起瓶子喝水。
“不過這個成長速度實在是驚人……明明沒過多久吧?已經比在德雷斯羅薩的時候更厲害了。”布蘭缇思考了一下那時候自己對抗多弗朗明哥的場景,“如果是這個強度,不應該被打的還斷了一隻手——你是有什麼秘籍嗎?類似于山洞裡撿到的獨門絕學小冊子什麼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羅說,“你又沒認真打。”
在圖書館一擊撂倒古代種,在王宮高地讓那把紅心椅墜落,那種大開大合,充滿破壞力的打法并未出現。而且面對托雷波爾,應該也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完成擊殺。
雖然他已經對攻擊表示了許可,但是她似乎也沒讓自己太出格。
——真是難搞的人。自己不拿出真刀真槍的殺氣,而他隻是沒認真接第一刀而已,還要被記個仇嘴炮一句。要是隻想他單方面動真格,那不但太小瞧人,也太危險了吧。
“已經認真了,認真了。”布蘭缇揮揮手,“除了‘星落’能用的都用上了呀。本來我就不是能力者,手段沒那麼多樣。戰鬥方式可是很樸素的——”
“星落?”他沒有糾纏她那關于戰鬥手段樸素的離譜定義,而是捕捉到了一個更重要的點。
“就是讓星星墜落——雖然不是字面意義上的星星,這隻是一種抽象的描述。”她神色如常,似乎在說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話題,“不過因為星星墜落是以自身為目标坐标的,這個坐标不能更改,就算移動也會時刻變化。所以不會有人使用,除非真想獻祭自己寶貴的生命。”
他望向了她,那雙美麗的灰瞳平和内斂,即便蘊藏着洶湧的海浪,但隻要不在對敵之時,就總是如同無浪的汪洋和月光。
她面對這樣的目光的時候,往往會折服于這過分寬容、過分坦然的靜水。
特拉法爾加·羅是個非常敏銳的人。
這種不太自然的話題轉換,明顯隻是她想要借這個機會,刻意提出,又隐晦地揭露自己最後的底牌。
是因為接下來的計劃是挑戰凱多以及其麾下的“百獸海賊團”,規模和實力的差距太過懸殊,讓她産生了失敗的預感嗎?
——他想,這也是個奇怪的人,已懷抱着這種不安,卻還矛盾地有着付出代價的覺悟。
“繁星就是因為在天上閃耀才顯得美麗,如果落下的話,不就變成一無是處的石頭了。“
既然她提的隐晦,他也選了一個委婉的方式,以船長的立場表達拒絕。
“還是讓它們待在正确的位置上吧,不然長夜會變得多麼無趣。”
如果以這麼慘烈殘忍的方式完成某種戰略目的,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别做挑戰“四皇”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