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人來時已經是十日之後,而木屋也在她們到來的前一日建成,這讓原本沒做過什麼粗活累活的覓春院衆人可算是受了苦。
若不是前期花鶴有着助人為樂的心來幫了忙,謝免都懷疑就算皇城的人來了,他們都還要在山寨呆上一個多月之久。
一箱箱的金銀珠寶被擡進山寨,謝免戴着面紗靜靜的站在庚奕身旁,目光時不時看向庚奕,但庚奕卻無任何見到錢财的高興,反而随着箱子的增多,面色更沉了。
“一直盯着本大王做什麼?本大王可對你不感興趣,更不會為了你的自由放棄這麼多的錢财。”庚奕伸手揉了揉眉間,這麼多耀眼的東西,看多了眼睛疼。
謝免點了點頭:“巧了,我也對大王沒興趣。不過,這麼的錢财進山寨了,我怎麼不見大王有任何高興的?”
庚奕嘴角抽了抽,笑着還不如哭着好看:“有嗎?我挺高興的,這些錢财我們打劫幾年都劫不到,如今劫了一個你就劫到了,至少接下來幾年的日子裡山寨中的人都不用挨餓受凍了。”
“大王這話,我倒是聽不到任何的欣喜,反而有些怨恨啊。”謝免的目光掃過那些裝滿了金銀珠寶,甚至還溺出來的木箱。
又道:“若是這些錢财用于救濟貧苦人家與赈災布施挺好的,反而如今卻銅臭味極重,隻是用于贖一個妓.院小倌,還真是……”
庚奕出聲打斷了他:“很可笑不是嗎?平民百姓的命在她們眼中不如雜草,反而一名小倌的命卻值得上黃金千萬兩,明明都是人命,但卻又如此不同。”
謝免搖了搖頭,随後又點頭:“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尊卑有别,擁有權力與錢财的人便有決定他人生死的權力,别人的逆言便是殺頭之罪。”
他至今不懂,哪怕如今成為了修仙界最位高權重的人仍然不懂,為何尊卑有别,有為什麼必須尊卑有别。
師尊曾同他說過,這種念想早在世間根深蒂固,别說山下了,就連修仙界,乃至于六族都是如此。
哪怕有的人在努力讓這種念想消散,但這種力量還是太分散了,如同微小的火星,一時間若要燃起來是不可能的,甚至有可能被狂風吹滅。
但師尊又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念想足夠堅定,那能夠吹滅火星的狂風也能成為讓火星燃起來,并将整個荒野點燃化為灰燼的助力。”
“她們的眼光太高,可看不見我們這些蝼蟻,反正死也死不了多少人,等我們死了,她再出手平複也行,這樣也能挽回民心。”這樣的人她見多了。
說什麼百姓的命也是命,但實則卻視他人為草芥,一切隻為了自己高興,他人的命什麼也不是,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他們是主人,而其他的皆是奴隸。
謝免垂眸,并未再語。
這一堆金銀珠寶,足足搬了有近半個時辰,搬完之後謝免便被請上了來接他的馬車,而老鸨他們則也跟着上了其他的馬車。
在隊伍走之前,庚相公突然來到謝免的馬車前,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謝免将庚相公請上來,庚相公也并未多語,直接将手中的藥單給了他,言道:“這是你們當中那位臉上有傷痕之人的藥方,雖說他身上的傷并非是那火焰所至,這藥方也并沒有能徹底治療之用,但還是能夠緩解疼痛的。如今馬車太多實在不好找,我又剛好與公子你相似,公子你也認識那位公子,就隻好麻煩公子你了。”
“好說。不過,他身上的傷是近日才出現的嗎?”在寨子中的這些時日,庚相公每兩日都回來為他們檢查身子,時不時的給出什麼藥方他都覺得沒什麼,但若是鹿歸念的話……
謝免回想了一下鹿歸念那健壯的模樣,建木屋時,出力最多的便是他與花鶴,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病的,唯一的傷不就是臉上那個嗎?
庚相公笑了笑:“不是,根據脈象與傷痕來看是舊傷,而且這傷帶來的傷痛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那位公子能忍到如今也是憑借了藥物,再加上他自幼習武體質比尋常人好太多。”
“他自幼習武?”鹿歸念會武功他倒是能看出來,但這自幼習武庚相公又是怎麼知道的?
“對,這事雖起初隻是我的猜測,但後來詢問之後也得到了肯定。”庚相公面上的笑意不知為何淡了幾分,“不過,謝公子的脈象倒是奇怪,每一日都不同。”
謝免看着庚相公這幅總是眯眼笑着的模樣,他扯了扯嘴角,奈何這張臉做不出什麼表情:“庚相公你可知曉總是眯着眼睛的人,會讓人覺得可怕啊?”
眯眯眼不是怪物就是腹黑,别問問就是他有過這種經曆。
庚相公有些苦惱的摸了摸鼻尖,歎道:“怎麼會呢?阿奕她明明就挺喜歡的。”
“咳咳,這藥方我就先替他收下了。”謝免将藥方放進了懷中,身為一個寡了幾百年的,聽到這些終究還是有些不适應啊。
庚相公點了點,拿着藥箱下了馬車,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多提了一句:“對了,花兄與另外一位公子也要下山了,若是有緣謝公子說不定還能與他們再見。”
“但願吧。”才不要!
他還要遊曆八荒,和花鶴再見做什麼?若又是什麼被綁的場景下,别人一問花鶴就把他的底全盤托出了,那他還不如直接撞牆死了算了。
隊伍開始行走,路途他們原本就走了大半,如今也不需要多久了。
到達燕歸城時,謝免就被直接送進了皇宮,下了馬車就進了一個早已為他準備多時的寝宮,就連宦官都為他安排好了。
第二日,民間便流傳出了他與上官螢的話本子,甚至還有不少說書的說這事,每次都是人滿為患,好不熱鬧。
但身為故事重要人物的謝免卻一臉迷茫的聽着嬷嬷念的聖旨,然後看着嬷嬷把聖旨放在坐在矮榻上的他手中,笑顔如花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就帶着人離去了。
“你們宮中封冊妃子都這般草率的嗎?”謝免一臉冷漠的看向從地上起身的一名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