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點是這塊最大的街邊燒烤,店内人員爆滿,在店外支了個攤。
魏然和穆初陽下車就看見快坐到路邊的一桌人在沖這邊招手。
胖子手臂擺動的弧度格外的大,等到兩個人坐下,聲音有些激動。
“哎,我看了視頻,你小子挺狂啊!”
他往空着的酒杯裡倒滿了啤酒,“喝點?”
魏然眼睛裡帶着點笑,他今天心情好,點頭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酒杯。
後半程的聊天話題一直圍繞着接下來遊戲的戰略,穆初陽酒量不是很好,其他人都知道,所以沒有怎麼去灌。
喝到後面上了頭,領隊抱着胖子嚎啕大哭。
“我都不敢想,那會兒我和錦陽是最先進入圈子的,當年的電競環境啊簡直一言難盡……”
“全是靠他才支撐俱樂部到現在的……”
“他才是我的金主爸爸!嗚嗚嗚~”
說完他撲過來要抱穆初陽,被把玩酒杯的少年擋住,魏然臉上的表情呈現一種微醺的狀态,他舉起酒杯,摟着領隊的肩膀。
“我敬你一個。”
原本想一出是一出的領隊被打斷了思緒,抹一抹眼淚,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兩個人在街邊劃起了拳。
穆初陽臉上帶着笑,他拿起酒杯,将酒杯遞到唇邊。
指尖顫抖了一下,隐約可以感知到手腕上傳來的一陣接着一陣的疼痛。
遞到唇邊的酒往旁邊撒出,他沒說話,又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周圍的環境很熱鬧,深夜的城市内依舊是一片喧嚣。
每個人好像都很開心。
穆初陽卻有些感慨。
當初的FG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野雞俱樂部,當年的電競環境也不好,所有人努力都隻是為了夢想。
參加小小的獎金賽根本喂不飽一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和參賽選手。
所以他是最初進入圈子并且拿下第一個全國冠軍的。
盡管過了這麼多年,那一年站在舞台上迎接着滿天的金色彩帶,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穆初陽眼睛落在對面少年的臉上,魏然模樣依舊年輕青澀,少年一隻手捂着酒杯口,一隻手笑着和領隊猜拳。
他的動作不似領隊那樣手勁很大,姿态懶散,卻說不出的好看。
看着少年年輕的面龐,穆初陽竟然有片刻老母親一般的欣慰。
或許自己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衛星,是隊裡一貫沉默寡言的輔助選手,人典型的悶騷。
原本趴在桌上醉的人事不知,突然擡起頭來,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啦啦的流。
驚的旁邊的蘇可和胖子目瞪口呆。
在所有人将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舉起手,手指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這一瞬間原本有些醉意的衆人,一瞬間清醒過來。
有一種一盆涼水澆在頭頂上的感覺。
衛星一直在隊裡是透明人的存在,他的技術不是很突出,但也沒有什麼不足的地方,在每場遊戲上打的中規中矩,穩步前進。
他是隊内除了穆初陽以外最努力的選手,也同樣是已經年齡比較大的選手了。
在此時此刻電競圈裡人才輩出,全都是青年才俊的時候,他和穆初陽的年紀明顯是大于平常的選手的。
衛星又喝了一口酒,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了一句話——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拿一次世界冠軍。”
說到最後4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這是他的夢想,奮鬥這麼多年,努力到現在依舊還未能實現的夢想。
“可我的手已經不行了……”
穆初陽收回了捏住酒杯的手,他沒有說話,很認真很認真的盯着衛星的臉。
他看着對方眼淚順着臉頰流淌,内心很觸動。
自己又還能在這個圈子裡走多久?又還能拿下世界冠軍嗎?
原本熱鬧的衆人突然像被棒棍打在了頭上,領隊劃拳的手頓住。
不可思議的看着衛星,“你的手怎麼這樣了?”
“你有去檢查嗎?你為什麼不說?”
領隊有些激動,他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突然想到什麼,開始打自己的嘴。
“我說讓那些體訓生爬上來替你們的位置是開玩笑的,我沒有真想讓你們退役!”
但衛星卻低下了腦袋,他此時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喝醉了酒,多說了話。
這件事情他原本打算隐瞞到自己無法再隐瞞下去的時候,但每一次訓練完手上的疼痛都會加劇,去醫院被告知無法再進行手部精細動作,他覺得自己抵不住壓力了。
這些壓力幾乎要将他吞滅掉,在今天的比賽當中,好幾次的失誤都是曾經他的手完好的時候完全可以避免的。
但這一刻讓他無比清晰的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他們今年将再次無緣世界冠軍。
衛星突然看向穆初陽,“哥,對不起。”
所有人都不知道,衛星進入這個圈子是穆初陽領進來的,他本技術平平無奇,或許在别人眼中打的永遠保守。
但就是在那一段日子格外艱難的時候,穆初陽發來了邀請,衛星是第一個加入俱樂部的成員。
在穆初陽的幫助下,技術日益提高。
他在圈子裡兢兢業業了幾年,不說打的有多好,但從來沒有拖過隊友的後腿,他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沒有兌現給穆初陽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