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祯領回來的,這句話無異于在說,她是非正常渠道進來的,并不算光彩。
瀾靈素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沒見過什麼大風浪,臉皮薄,一下子就心跳如鼓,雙頰绯紅。
她擡眼望着蒲團上坐着的黑袍老者,須發皓然,仙風道骨,一定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那位涵虛真人。
出于對長輩的尊敬,她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道:“晚輩靈素拜見真人。”
小香豬朱麗葉與她心意相通,也跳到她腳邊,乖巧地站立起來,擡起兩隻小前蹄拱了拱。
涵虛真人的目光從她身上轉向朱麗葉,略作打量之後,又轉回她。
本就慈和的眉眼,更是舒展了些,微微笑道:“我天權派撒下十德令,召集天下有志劍修之人,遴選門徒,凡能尋得令牌信物,一路來到這裡的,都是福緣深厚之人。”
這話讓瀾靈素的臉更紅了,她覺得要繼續誤會下去隻怕不好收拾,畢竟她隻想承包天權派的食堂。
“真人,其實這令牌并不是我尋得的,而是朱麗……嗯,是晚輩不小心沖撞了徐承祯仙長,然後意外得到的……”
“哦,貧道聽說了,你遇到了承祯是吧,那麼你可知為何承祯身上會有這天字号十德令麼?”涵虛真人捋着白須笑望着她,神色間也無半分責備。
瀾靈素本來想搖頭,可想起之前方承禮和徐承祯說的那些,當即就想了一種可能,這枚天字号令牌會不會就是徐承祯追繳搶回來的呢?
着這樣想着,就聽涵虛真人道:“看來,你已知道了。若是承祯将這枚天字号牌帶回師門,那便會缺一名額,你既撿拾,那便是與天權有緣。”
說到這裡,他擡手指着那被十道光圍攏的太極法陣,又道:“走進去看看。”
“……”瀾靈素有些猶豫,腳步止步不前。
“莫怕,隻是測一測你有無十德劍意。我天權派劍修心法以太上道德真言為基,派中按君子十德分仁、智、義、禮、樂、忠、信、天、地、德,十宗。每宗所研要點不同,修習也各有所長。因此遴選弟子時,都要先看個人的根骨品性合屬十德中的哪種劍意,以便查其資質,因材施教。”
這涵虛真人脾氣真好,對她這啥都不知道的小白還能這般親切有耐心,真不愧是修為大成者。
瀾靈素也沒那麼慌張了,于是深吸一口氣,也不裝模作樣,特别真誠地詢問:“真人,要是沒測出有劍意,是不是就無法成為天權弟子了?”
面對小姑娘這般直接的疑問,涵虛真人微微一笑,語聲慈藹道:“數千人中也未必有人有劍意,隻要勤加修習,持之以恒,無劍意也能修劍道,若有劍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好吧,懂了。
她點點頭,這就相當于牛頓的那句名言:成功便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賦非常重要,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
不過,瀾靈素從不會覺得自己是萬裡挑一的人,朝那太極陣走近兩步,忽然又停住腳步,看向涵虛真人。
“真人,晚輩資質平平無奇,若不然……就讓晚輩在竈下為天權出一分力吧!”
平心而論,“平平無奇”這個詞兒,她自覺都是高攀了,非要精确定位的話,“先天不足”倒是更适合。
“靈素,莫要妄自菲薄,你都沒有測,怎知自己資質平平無奇?若真資質平平,也不會與天字号十德令結緣了。”
天權劍派的涵虛真人這麼暖的嗎?
瀾靈素心下有點感動,自己與他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鹹魚又喪氣的陌生後輩,而這位慈祥的老人家竟還不厭其煩地給她灌雞湯,讓她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會不分是非黑白攻打玉露宮。
會不會其中有什麼誤會?
她覺得除了探聽他們對付玉露宮的消息之外,還得想辦法查一查其中的因由。
帶着複雜的心情,她終于鼓起勇氣走進了那絢麗的大舞台。
才剛站穩,腳下太極就突然閃起亮光,不僅如此,與此同時,周圍的十道劍光也在不停地閃爍。
這一瞬,真的像極了蹦迪大舞池。
要是再來點動感音樂,氣氛一到,人都要控制不住扭起來。
瀾靈素心裡慌極了,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隻能望向慈祥的涵虛真人。
而涵虛真人這會子神情卻不再是雲淡風輕的淡然,而是擰起雙眉不知在想什麼。
瀾靈素更慌了,心中惴惴不安,更是害怕這太極陣已經測出她是玉露宮的人了。
那真這樣的話該怎麼好?
反正打死都不能認,認了就完蛋,畢竟再精密的機器也有出錯的時候,抓住這個點反擊。
心裡頭周密計劃着,忽然間,那十道劍光都不再是豎直垂立在太極陣周圍,而是有的開始轉圈,有的在顫抖,還有的就直指向她,一副要刺死她的樣子。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肯定不是個好預兆。
還不等她糾結究竟要不要出陣的時候,一股霸道的勁力就從背後襲來,直接将她踢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