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聽這話,瀾靈素的心也跟着捏着畫紙的手一起跳顫起來。
但很快,她就定了定心神,“嗖”的将那張紙抽回來,故意“吱嗚”了兩下,也沒去看徐承祯,輕聲細語道:“嗯,這個……我畫得太拙劣,所以不敢在師叔面前獻醜。”
徐承祯微微蹙起眉頭,竟睜開眼,側目朝她望了過來。
“既是自覺畫得不好,就更要勤加練習了。”
“唔……師叔說得是,靈素一定會勤加練習的。”
瀾靈素雖然心裡不在意,但還是垂下眼眸,裝作一副謙卑恭敬的樣子。畢竟,要成為一名成功的卧底,就必須得按照天權劍派的喜好打造适合的形象。
“嗯。”他微微颔首,似是對她的态度很滿意,神色間的肅然竟淡去了兩分。
瀾靈素稍稍松了口氣,忽然覺得這位承祯師叔其實也挺好糊弄的,隻要順着毛撸就行。
發現自己get到了小妙招,心中正歡喜,就聽他又開了口:“你畫好了,給我瞧瞧。”
“……”
啥?瀾靈素眨眨眼,嚴重懷疑是剛才山間的風太大了,閃了耳朵。
這人怕是故意想套路自己。
畫還是不畫?
肯定是要畫的,但真心是舍不得這張紙,絕版啊,有錢都買不到。
“那……那靈素就獻醜了。”
重新将紙在他腿旁邊的空地上鋪好,捏着眉筆,盯了那一撇半天,才靈機一動,打算畫個火柴人小漫畫。
唰——唰唰——
靈感來了,腹稿都不用打,一下子就畫好了一格。
熱鬧的街道上,一個紮小辮的火柴人,剛進城,好奇地東張西望。
徐承祯瞥眼看了看,雙眉緊蹙,可看她正聚精會神,隻能欲言又止。
眉筆飛舞間,第二格也畫好了,紮小辮的火柴人捏着一張門票,滿頭問号。
徐承祯:“……”
瀾靈素越畫越上頭,心想,回頭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這畫給“寄”回陰月島,簡單又明了。
第三格當然要畫紮小辮的火柴人在一個舞池裡蹦迪。
第四格,因為蹦迪表現不錯,所以成功晉級。
完美!
“你……作畫的手法,很特别。”徐承祯在她畫火柴人蹦迪的時候,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瀾靈素“嘿嘿”一笑:“師叔,你老有眼光了!”
冷凜的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臉上又打量了一會兒,徐承祯道:“你想給何人通風報信?”
!!!
瀾靈素一愣,筆尖“咔嚓”撇斷了。
她畫得這麼委婉,又如此抽象,他怎麼都能看出來?
見她這一臉的震驚,徐承祯冷哼道:“你是什麼人?混入我天權究竟是何目的?”
“我……我是正常人,也沒有什麼想法啊,就是,就是想承包天權的食堂。”
沒錯,她從一開始就計劃承包食堂,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成了天權弟子。
這番話自是說得真情實感,情緒也變得激昂。
“承祯師叔,靈素不明白,為何你從一開始就針對我,我隻是想靠自己的手藝活下來也有錯嗎?”
陽光透過層層錯落繁複的枝杈傾灑下來,将她一身粉色的紗裙掩在斑駁破碎的陰影裡,反倒生出一種别樣的脆弱。
她傾訴完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又掏出支眉筆,在徐承祯沉沉的目光下,繼續畫最後一格。
不過,創作最需要的就是靈感和氣氛,現在氣氛被破壞了,瀾靈素那個火柴小人才畫了個腦袋,就有點畫不下去了。
她自覺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徹底打消對方的懷疑才行。
大師姐留給自己的那張字條在腦中忽然閃過,心下一凜,她打算來個兵行險招。
垂着眼,盯着手裡的筆,醞釀好的情緒,她又說道:“承祯師叔天賦異禀,想來定是自小就規劃好了以後的路,但師叔知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師叔這般被老天爺眷顧,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别人的劍氣誤傷,雖然保住了一命,但是躺了很多年才能下地走路……”
說到這裡,她下意識擡眼去看他,見他怔怔出神,心下松了口氣。
她就怕這大鋼鐵的心也是不鏽鋼的。
“也因為這樣,我不敢出門,更不敢離開家,要不是……那些壞心腸的人毀了我的家,我也不會背井離鄉一個人去流浪。”
沒錯,要不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僞君子,她現在還舒舒服服呆在陰月島。
她琢磨着這樣夠不夠,還要不要繼續哭得更慘點,猛然間手腕就被人捉住。
竟是徐承祯一把捏住了自己的左腕。
“……”這兇神惡煞的樣子,着實讓瀾靈素吓了一跳。
也不知是太緊張的緣故,還是因為來自徐承祯的内勁壓迫,她隻覺得曾經被劍氣掃傷的地方又都開始疼了起來。
不多時,她便已臉色蒼白:“師……師叔,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徐承祯看着她,出神凝望,直到松開手,目光仍是沒有移開。
“十年前受的傷?”
他聲音沉啞,卻沒了盛氣淩人的感覺。
瀾靈素點點頭,心裡卻有了另外的想法,她小心翼翼試探:“師叔,你見多識廣,認得傷我的是什麼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