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正濃，萬籁俱寂，夜風擦着樹葉沙沙作響。

瀾靈素跟在唐靈渙身後，看着他那一襲黑色的勁裝打扮，總跟她所見過的天權弟子的氣氛感不同。

無論是穿白色道袍的徐承祯，還是那群穿青色道袍的師兄，哪怕是那位涵虛真人，這天權劍派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是衣袂飄飄，仿佛随時随地都會上天似的裝扮，隻有這個自稱是唐靈渙的人，整得跟一殺手刺客似的。

這真的很不對勁啊。

心裡頭還在琢磨該怎麼辦才好，雙腳就已經先于大腦幫她做出了決定。

但就在她停住腳步的同一瞬間，那位氣氛感不太合群的唐靈渙師兄也駐足回頭。

這樣靈敏的反應，真的是人類嗎？

瀾靈素捂住被吓到亂跳的心髒，下意識往後退開一小步，蹙着眉，緊張地盯着他。

“女人，麻煩。”

雖然對方說得很小聲，但她還是聽見了，當場就怒了。

“我……我不跟你去了！”擲地有聲，特别幹脆。

“……”

他一愣，但瞬間的茫然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也是豁然開朗，就看他猛然閃身過來，一把抓住她手臂。

瀾靈素一看，好家夥，說不過自己就動手，當時就急了，一爪子拍向他，那一爪子才在半空裡，就被他又捉住。

“你們在做什麼！”

那熟悉的冰冷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正扭在一起的兩人都不由轉頭循聲望去。

白衣勝雪的徐承祯此刻正負手立在一株岩間側生的松樹上，俊美的臉依舊沉冷。

“承祯師叔！”瀾靈素大喜，“這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還假扮靈渙師兄來騙我！”

那人此刻早已松了手，反倒是她緊拽着他不讓走。

徐承祯袍袖一揮，飛身而下，落在他們兩人面前，才剛站定，那人竟也語聲淡淡叫了聲“師叔”，而他竟然也真的點頭應了。

居然是真的唐靈渙，不是鬼假裝的！

瀾靈素震驚之後，便是腳趾摳地的尴尬。

“門中規矩，晚間不可随意走動。”徐承祯說話間，目光在兩人身上又掃了一圈。

纖薄的紗裙白日裡瞧着還好，現下在月光中竟是若隐若現……

他别開眼，糾蹙的眉間不禁有緊了幾分：“你們兩個是什麼打扮，門中服飾也不好好穿戴。”

瀾靈素從前在陰月島的時候，穿的全都是薄紗裙，輕薄透氣不說，好看還舒服，無論是母親還是師姐們，也都是這樣穿着的，誰也沒覺不妥。

這趟“出任務”之前，她所帶的衣裳和首飾也都是同師姐們一起精挑細選出來的，無論哪一樣，穿戴在身上，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忍不住想厚着臉皮大喊一聲小仙女，咋能美成這樣呢！

沒想到！

現在居然會被人嫌棄衣服不好看！

算了，不跟審美不在線的人計較。

再說了，當時曹承福也沒給自己發“校服”，就隻領自己去了“女生宿舍”而已。

“師叔，我不知道上哪領門派時裝……嗯，門派服飾。”瀾靈素一臉乖巧地望着他。

徐承祯瞥了她一眼，想起似乎他進門以來就沒見過女弟子，而内門也隻有仁宗的妙清真人一個女子，宗主的服飾自然與普通弟子不一樣。

他皺起眉，想了想，才說道：“你随我來。”

“師叔是要帶我去領衣服嗎？”瀾靈素眼睛一亮。

天權女弟子的衣服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不是一般好奇。

徐承祯點點頭，但卻轉向唐靈渙，說道：“你雖資質不錯，但修行切記莫要操之過急，修劍道，修的也是心性。”

“是，靈渙，謹記。”

唐靈渙躬身行了一禮，語聲卻極是平淡，叫人無法确知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随口敷衍。

徐承祯見他這般模樣，眉頭不禁又擰了起來，但卻沒再說教，想起自己來這的任務，當下又對兩人道：“我奉師尊之命，來帶你二人去大殿。”

一聽這話，瀾靈素和唐靈渙竟意外默契地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但兩人也不約而同地選擇“閉口不言”和“言聽計從”。

天權有門規，除非情勢緊急，清雩山主峰方圓三裡嚴禁弟子禦劍回山，門内更是不得禦劍。

所以，徐承祯隻能領着二人一路走到大殿那邊。

但他沒直接帶他們進大殿，而是先到了偏廳等待。

瀾靈素也不敢問，耐着性子等了會兒，就看有青袍弟子雙手捧着個東西都了進來。

原來是普通的弟子服飾。

她看了好幾眼，兩件青色道袍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件大一件小。

不用猜也知道，這件小的是給誰的。

瀾靈素忍不住朝徐承祯瞧了過去，察覺到她的目光，徐承祯朗然道：“門中目前沒有女弟子服飾。”

“……”

為什麼他欺騙了少女的感情之後，還能這般坦蕩？

就在瀾靈素還在糾結衣服的時候，那邊唐靈渙已經開始脫身上的黑色勁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