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秀輕笑道:“可饒了我吧,我可不想畫出個三不像來。”她開始也想把人給畫下來,最後還是沒有下筆,不知道怎麼去畫,想想還是算了。
正說着張翠花就背着一背簍的回來了。
晚上吃完飯,張翠花就到房間裡織布去了,織布機采得邦邦響,白日裡都要做農活,也隻有夜晚有些閑暇時間。
呂望早已習慣織布機的聲音。對他來說織布機的聲音并沒有什麼影響。不過張翠花還是盡量等晚上的時候織一會兒布。白天的時候不舍得打擾他。
張翠花還小得時候家裡送她去學過紡布,這台織布機還是當初她阿爹給她買的,嫁人的時候沒帶走,後來重回村子後她大哥給了她。
她自己有時候會去鎮上接點零碎活回來幹。
蘇錦秀來了之後,看了幾回怎麼織布。張翠花也不藏私,教了教她。蘇錦秀會倒是會了,但是速度肯定比不上幹了幾十年的張翠花。
家裡隻有一台紡織機,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張翠花在用。
蘇錦秀倒是發現了其他她能做的事情------刺繡。
刺繡是個精細活,張翠花第一次見蘇錦秀拿零散的布來繡的時候隻當她是繡着完的,繡完了之後,一看卻大為吃驚。
她也不懂什麼好壞,但常年給人紡布,送去布店的時候,也見着過别人送的繡品。蘇錦秀的她見着覺得也不比别人的差。
蘇錦秀一聽覺得可行,她原本是憑着感覺胡亂繡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效果。
張翠花覺得可行,她交貨的時候帶着蘇錦秀去店裡問了一下,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繡品。
“楊老闆,你看我家侄女兒繡的這個怎麼樣?”張翠花交了貨之後,拿着蘇錦秀上次繡的花樣遞給布店老闆。
他們除了張大嫂娘家哥嫂之外,其餘對外都說蘇錦秀是呂望外家的遠房表妹,來投奔的。沒有對外宣傳蘇錦秀是被救回來的。這樣名聲上好聽一些。S
雖然現在民風開放,但是有些人家還是介意名聲。
以後蘇錦秀要是想要嫁人、呂望娶親觀望的人家心裡會有譜一點。
蘇錦秀對此沒有意義。
店鋪掌櫃的姓楊,四十出頭。他開布店,但店裡平日裡也賣成衣,也會收些繡品賣。縣上鎮上兩邊跑貨,兩邊都在賣。鎮上的繡娘不多,他經常還要去縣上進些好貨到鎮上來賣。
見張翠花領了個姑娘過來,他也是很稀奇。鎮子就這麼大,這姑娘長得唇紅齒白,往那一站,就讓人覺得非同一般,像是個大家閨秀。
他也不敢細瞧,粗粗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楊老闆仔細看了一下蘇錦秀繡得小玩意,他也不認識蘇錦秀繡的是什麼針法。隻是覺得繡得還行,看着針腳什麼的都很精細。
他反複掂量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叫我家夫人出來看一下!張大姐你先等一下。”
招呼店裡的夥計去後院說了一聲。
不一會一個身穿一襲淺藍色衣裙的女人笑着走了出來。女人看着三十來歲,張翠花來店裡送貨見過她幾次。
“這是我夫人!”楊掌櫃沖着蘇錦秀說道,張翠花是認識何夫人的,因此楊掌櫃隻是給蘇錦秀說一聲。
然後沖自己夫人說道:“夫人你看一下認不認得這是什麼繡法?這是張大姐侄女繡的,我也不太懂,夫人你這方面懂得多,夫人你來看看。”
楊夫人自己也是個繡娘。
楊夫人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實話實說道:“姑娘你這繡法我也不太确定,不知道是師出何家?”她看着倒是像是蘇繡的針法,不過她也不是很确定。畢竟蘇繡雖然有名,但是她學得不是蘇繡,這個小地方的繡娘也不可能學過蘇繡。
要真是蘇繡的話價格就高了。
蘇錦秀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就是自己随意繡得!”
楊夫人和楊掌櫃互相對視了一秒,隻當蘇錦秀是不願意說出自己師傅是誰。
楊掌櫃笑了笑說道:“如果姑娘有興趣的話,可以先接一些小的繡活回去做來試一試。價錢得話看繡品質量來算。姑娘也看到了我這店裡賣的繡品了,小件繡活一般十文到五百文價格不等,做得越好,價格越高!”
蘇錦秀也覺得她可以試一試,她看外面放着的花樣子種類并不是很多,也并不是很出彩的樣子。故而她問道:“那繡品上的花樣子是繡些什麼?”
“我們這兒有些花樣子,要是姑娘您有不錯的花樣子也可以繡,反正我們到時候按成品!”楊夫人笑着說道。
最後蘇錦秀和張翠花商量了一下,買了一些繡線和其他一些需要的東西,在楊掌櫃那又拿了一個花樣子回去。
蘇錦秀隻接了十個小的繡件,拿回去試一試。因為她這是第一次,所以還付了一筆押金給楊掌櫃。
張翠花到手的錢還沒熱乎,就又掏了出去。她倒是沒什麼,蘇錦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啥?回頭錢又回來了,你好好做自己的就是!”張翠花見蘇錦秀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安慰了她一句。
這繡活可比她織布掙得多了,想她織一匹布才幾百文工錢。人家鏽點小玩意就賺回來了。可比她輕松多了。
蘇錦秀抿唇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就這樣,蘇錦秀每日閑下來的時候就自己做做繡活,倒也成了一筆收入,加上她有心想存點錢,做得很認真。
時間慢慢溜走,
這段日子,她和張翠花也混得熟了,平日裡兩人說話做事也有個伴,不像是在縣城裡那麼無聊。
這天,見天氣挺好的,想到家裡的柴不多了。于是張翠花叫上蘇錦秀準備去山上打點柴回來。
“小溪,東西收拾好沒有?”張翠花問道。因為呂望要準備鄉試,家裡都不敢鬧出太大動靜,生怕影響了他。
“大娘,東西收拾好了。”蘇錦秀檢查了一遍,背簍,刀、繩子、籃子帶齊了。
家裡的柴火沒剩多少了,趁着這幾天天氣好,他們準備進山去找點柴回來,順便看看有什麼新鮮的野菜沒有。
正要出門,呂望就打開門出來了。
“娘,我和你們一起去!”呂望笑着說道。
張翠花皺了皺眉,“你去幹什麼,在家好好看你的書就是了!”這種小事,哪用叫上他去。
呂望:“娘,看書看久了眼睛疼,正好出去放松放松!我有分寸的!”
說着順手拿過蘇錦秀提着的背簍,背到肩上。
“權當做兒子的孝敬您的!”
張翠花頓時眉開眼笑。
“說啥孝敬不孝敬的,你好好考功名就是了,這樣我也算對得起夫人和老爺的托付了!”
蘇錦秀聞言看了一眼呂望。
呂望好似渾然不覺,他攬着張翠花的肩膀說道:“這些年娘已經做得夠好了,我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也會感激您的!”
張翠花歎了一口氣,沒說什麼。
呂望要跟着去,張翠花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山裡最不缺的就是木頭,幹枝落葉遍山都是。
他們到山腳下的時候,就看見已經有人撿好柴捆着挑着王家走了。
“你們也來捆柴啊?”
“是啊,這不是家裡柴快用完了嗎,看這幾天天氣好,多囤點回家去!”張翠花停下來和人打了聲招呼。
說了幾句話就繼續往山上走去。
有呂望在,沒多久就捆好了一捆柴。蘇錦秀就隻是站在一旁幫着遞一下刀,撿撿枝丫。活都被呂望給攬去了。
張翠花一直忙着捆柴沒注意看他們。
等弄得差不多了。
“娘,我來挑回去就是了!你們先回家吧!”呂望說道。
“不用,你挑一旦我挑一旦完事了,哪用得着你來回跑一趟!”張翠花看了他一眼說道。
就一旦柴,她又不是挑不動,哪用得着他來回跑兩趟。
“你挑你的就是,我挑得動的!”
“那好吧!那娘您要是累了,您可千萬不要不吭聲!”呂望叮囑道。
“行啦,知道了!”張翠花笑着說道。
兒子貼心,再累她心裡都高興。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養大了呂望,将他養大成人。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這一輩子也值得了。
偶爾想起她那個沒養活的孩子,她也會想要是她兒子熬過來了,如今是不是也長得高高大大的了,想起來也會難過。
但是呂望讓她的日子有了個盼頭。
蘇錦秀提着籃子背了小半背簍的枯枝。籃子裡提着一堆新鮮的野菜,那是他們撿柴的時候呂望教她認得,挖野菜挖得她一手的泥巴,但呂望看得出來,蘇錦秀很開心。嘴角的弧度不自覺的向上揚起。
“你要是背不動了,就停下休息一會兒,不要硬扛着!”呂望放慢腳步和蘇錦秀并肩走着。
“還好,不是很重!”蘇錦秀提了一下肩繩說道。
大頭都在他們肩上,她這兒其實沒什麼東西。張翠花開始倒是裝了一背簍,後來看她背着實在費勁,又抱了些出來。
呂望又給抱了一點出來,最後背簍裡面就剩下小半背枯枝了。一小節一小節的枯枝并不是很重,就是背簍的繩子勒得她肩膀疼。當然這話她沒有說出口。隻是暗地裡想着肩膀會不會已經勒紅了。
等到了家裡,蘇錦秀趕緊把背簍放下。
呂望先到一步,他趕緊上前接住。
“還好吧?”剛才在路上,他看到蘇錦秀弄了幾回肩膀那的繩子了。
“沒什麼事!”蘇錦秀笑了笑說道。
張翠花瞥了眼呂望,男娃子大了,果然留不住。相處下來,她覺得蘇錦秀性格很好,能吃苦,就是話不是很多。好多時候都安安靜靜的。也不是那種難纏的。
就是一看就不像是村裡的姑娘,一身細皮嫩肉的。稍微粗一點的衣服都能給人磨傷了去。
是的,因為蘇錦秀就那麼幾套衣服,而且都是新得。張翠花就給了她一套麻布做得衣服,讓蘇錦秀幹活的時候穿。
沒成想,穿上沒多久,人身上就給磨出印子來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給呂望提了幾家親事,呂望一個都沒瞧上。問他是不是看上小溪了,說話支支吾吾的。
問他如果小溪如果家人找來了,他該怎麼辦?如果人家成了親的怎麼辦?
看得出來,她家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人家姑娘家了。喜歡上了她又能怎麼辦?她做不出棒打鴛鴦的事情來,就算是為了呂望好,年輕人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她不希望呂望到時候埋怨她。
或者是想到這段往事就後悔怪她當初攔着。
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說不定人家姑娘沒有那個意思呢?
蘇錦秀回到房間,關上門,掀開衣服看了下自己肩膀。果不其然,兩條大紅印子,輕輕摸一下就疼。
蘇錦秀穿好衣服,打開門出去。偷偷找到呂望問道:“家裡有活血的膏藥嗎?”畢竟是借住在人家家裡的,蘇錦秀不想讓張翠花知道。
她來村裡也有一個月了,見着村裡的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每天背豬草背滿滿一背簍都不在話下,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她沒用了。
至于為什麼和呂望說,嗯大概是雛鳥情節吧,覺得他是個好人,不會扔下她不管。
呂望一聽,急切的問道:“是傷到哪了嗎?”早知道就不讓她背了,本來也沒什麼東西,自己背着走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他懊惱的想到。
“沒有!就是肩膀那有一點疼!”
蘇錦秀輕聲說道。
呂望松了半口氣,“我那還有膏藥,我給你拿去,你等着!”
蘇錦秀點了點頭,“嗯!”
呂望回房間找了找藥膏,這藥膏是他回村之前買的,就是怕家裡有個什麼跌跌撞撞的,不方便。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他将藥膏遞給蘇錦秀。
藥膏一大股子中藥味,蘇錦秀也沒想現在就塗。她想等着晚上洗完澡再塗,免得身上有一股子藥味,很容易就被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