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将艾菲往榻上一放,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人自然而然悠悠“醒了”。
暈死過去的人是不會打噴嚏的,反正也已經安全了,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李固正要将錦被抖開給她蓋上,見她睜開了眼睛,忙問:“如何?頭還很暈嗎?禦醫馬上就要到了,吃上幾帖湯藥,很快就會沒事的。”
艾菲郁卒:“我穿着一身濕衣服,你要給我蓋被子?”
“哦,哦……”李固又将被子放下。
人站在床邊,一時無所适從。
從沒照顧過人,并不知道該幹點什麼。
艾菲也不指望他。
她是已經真接受了李固這個皇帝的身份。
看衆人待他的态度,以及他的一言一行,還有人前那威嚴的氣勢,若非長居高位,做不到如此行雲流水。
“這是哪裡?”
“朕的寝宮---桂宮。”
“啊?那我待在這裡隻怕不合适。”
“無妨,這座漪瀾殿不是正殿,朕平時少于睡在這裡。”
“哦,你睡正殿,明白,不會影響到你就好。漪瀾殿?名字很好聽。”
李固微笑道:“從前我母妃住過這裡。那時候父母恩愛,父皇常常批折子到很晚,嫌去母妃那宮又遠。他于是就命人将自己寝宮中收拾出一偏殿出來,取名漪瀾殿,讓母妃搬過來住得離他近些。”
艾菲沒接話。
想都可以想象,皇帝寵愛某個妃子的時候,天上的星星都願意去給她摘。恩消情斷後,住在一宮中,肯定就嫌礙眼了。特别是女的,每晚看着男人出宮去找其他女人,氣也氣死了。
身下躺着的這張床看着又大又豪華,床上用品不俗。要麼大紅,要麼大黃,配色糜豔,且閃着流光,一看就是綢緞織品。床上擱了兩床錦被,鋪蓋面上的刺繡十分精緻,一床繡的是大朵的富貴牡丹花和鴛鴦戲水,一床繡的是五爪金龍。
隻怕這床是皇帝和妃子的合歡床……
這麼一想,艾菲就越發有點不自在。
她渾身濕透,這一躺的功夫,已經将墊在身下的薄被浸濕了。覺得可惜,又怕給人将床弄得更髒,她起身就要下地。
李固忙阻止:“你躺着就好,病了就不要再亂動了啊。”
“我身上是濕的。”
“沒關系。禦醫給你診過脈後,朕就叫人給你換一床新的。”
艾菲沒有話說了。
躺是不可能躺着的。
一個大男人站在床邊,她如何躺得自在?就半倚在床柱上。
兩人靜對了一會兒,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詭異。
李固手足都無處安放,特别是眼睛。
因為是夏天,艾菲穿的是短袖T恤和牛仔褲。全身盡濕透後,她的T恤衫貼服在身上。此刻殿内燭火大盛,胸前的傲然便盡收他眼底。
艾菲已經在開始發低燒,她本身肌膚雪白,這會兒因為發燒而導緻臉頰紅撲撲的,白裡透紅的臉蛋兒最惹人愛。
烏黑的長發濕哒哒的披散在她的肩上和胸前,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與黑發相得益彰,那手臂上的肌膚就好像散發着一層瑩白的光。
她眼睫纖長而濕潤,微垂着頭,嘴唇發青,整一個楚楚可憐的嬌娃。
李固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口接一口的喝,貌似十分口渴。
湖中灌了那麼多水還渴?
看太醫遲遲沒到,殿内也沒其他人。幹等着也不是事兒,這男人也不是個體貼懂事的,還得自己來啊。
艾菲暗歎了口氣,開始提要求:“我隻是感冒了,看禦醫還不如你趕緊給我找一套幹爽的衣服換上,我的風寒也許會好得快些。”
“哦哦,對啊!”
李固恍然,懊惱自責,立刻起身走到門外去吩咐:“趕緊去找一套幹淨嶄新的……”
他猶豫了。
找一套太監服還是宮女服?
好像無論哪種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太合适。
她至少應當算是他的客人吧,不是奴才。
想了想,另行吩咐:“叫人立刻快馬加鞭去趟錦繡樓,取三四套舒适的女子穿的常服回來。”
頓了下,壓低聲道:“找個豐滿點的宮女一同前去。衣裙的尺寸就照着那宮女的身段比對即可。”
艾菲一看,這個皇帝挺和善的嘛,李固還是她印象中的李固。
于是膽大了些,得寸進尺,又說:“哎哎,能不能叫人提些熱水進來?那禦醫什麼的,我就不看了,叫他們給你診治診治就OK了。我身體好,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感冒發燒那都不算事兒!”
洗個澡再睡一覺,這主意真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