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别的意思,他就是覺得看她有模有樣的撒謊,還堂而皇之的拉他轉移話題的行為很有意思啊,怎麼辦?
為什麼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的答案?
私下裡的她就跟她媽一樣啰啰嗦嗦,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惡習,她都呱噪了有兩三分鐘了吧。
語氣又急又促。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她皙白的臉肯定跟記憶中的一樣,因為情緒激動而微有些酡紅,像剛喝了酒。
“你都長這麼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像小時候那樣小氣?你還是一家那麼大的集團公司的領導,做領導的應該要有氣度、有胸襟、包容宇宙……”
這話令胡為的嘴角抽了抽,神色終于動了。
包容宇宙?
他嘶了聲:“你在教育我?”
目光移開,想要吸口煙,可以趁此想一想怎麼教育教育她,卻見半截煙早已成灰,煙蒂都冷了。
胡為将煙蒂直接彈在了地上。
早就沒火星了,他的腳卻還踩上去,動作極其緩慢的碾碾碾。
碾給誰看?
安然瞟到他腳上的動作,就十分刻意的高昂了頭,又挺了挺胸。
胡為的目光再次直視向安然,寒聲道:“回答,你剛才是不是在教育我?”
“……沒有!”安然縮了縮脖子,語氣還是有些沖,但兩人都聽得出那氣勢萎靡了許多。
想挽回點面子,她補充了句:“我隻是在擺事實,講道理。而且,别人家的領導好像都這樣啊,胸懷廣闊!”
胡為氣笑,輕嗤道:“别人家領導?别人家的領導話都不讓解釋一句,二話不說就把你開除了。”
安然愣了愣。
胡為見狀,似笑非笑的說:“你之前那話好像問錯了,我也好像答錯了。你應該問‘你會放過我嗎?'而我應該答‘這問題不予考慮',而不是問要怎樣才會放過你。”
安然:“……”
深吸了好口氣,安然垂着眼睫,才能令自己平靜的勃回去:“你以前曾鄙視我吃住在胡家,還說希望我早點眼不見心不煩,那我會盡快搬出胡家的别墅。我不用胡家的錢,我自己養活自己。你放心,我以後都礙不到你的眼了。”
想離開?
現在的她确實能夠自力更生了。
雖說是個富家千金,可她從沒買過奢侈品,也不怎麼花錢。用錢的地方不多的話,她又能放下身段兒去做地服那樣的工作,便足以可以養活自己,他好像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了。
但是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胡為的目光在安然的頭頂盤旋良久,方意味不明的說:“有骨氣,小妞兒。”
安然以為他下一句就會再一次的嘲笑她:“就是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
卻聽他清清冷冷的問:“那你媽呢?”
安然倏地擡頭,怒不可遏:“胡為,你别欺人太甚!我媽嫁給你爸爸這麼多年了,他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憑什麼讓我媽走?況且我媽是胡叔叔的責任,是他在養她,又不是你在……”
“胡叔叔?”
安然面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慌亂。
旋即振振有詞的道:“你這樣恨我們,私下在你面前,我怎麼敢搶你的爸爸?”
胡為沒再做聲。
昏暗的陽台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胡為一直都斜靠在欄杆上,安然在他面前站得久了,覺得有些累,就走到欄杆邊趴着。
胡為的目光随着她身形的移動而移動,身子也就跟着側過來,不自覺的學她一樣,也趴在欄杆上,默默不語的望着夜空。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樣子靠得如此近的一起做同一件事情:仰望星空。
這個陽台看星星的視線是最好的。
胡為以前就發現了安然常常在夏夜裡跑到這裡來。
她的模樣看上去有些憂郁。
他不知道她憂郁什麼。
在人前她裝得很文靜,但是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她私下裡是個怎樣不文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