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棄看不懂意思，問了秋水之後，撇撇嘴說：“你直接寫---楊秋水永遠喜歡李長天不就好了？胡亂賣弄什麼文采！”

那時秋水恨鐵不成鋼：“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出息！”

罵歸罵，秋水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那首詩的下面按照他的意願寫道：楊秋水永遠喜歡李長天這個大傻蛋！

雖然多了五個字，語氣還那麼強烈，可是他心裡美滋滋。

這明明就是愛他愛得熱烈，愛得濃烈的表現啊。

他找了家照相館用塑膠妥妥帖帖地把情書封好，然後回家第一時間就向爸媽得意地宣揚了。

爸爸根本不信，也對他說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走開，莫擋着老子看電視！”

他老爸是出租車司機，每天下班回來後就攤在沙發上坐等妻子服侍，啥事兒也不幹了。

其實他開車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好幾回被他撞到跑去茶館打麻将了，卻騙家裡人說是去工作賺錢了。

媽媽倒有點耐心關注這件事情，隻是語氣奚落：“喲，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吧，竟然有女孩子給你寫情書？”

“還是朵校花呢！”他趕緊湊上去炫耀。

“是嗎？快快，拿來我看看，讓我瞅瞅我兒子收到的是不是笑話。”

他立刻将攢在手裡的情書遞給媽媽看。

一路都捏在手心裡，熱乎乎的，塑料皮兒上還都是汗漬。

媽媽啧啧贊歎：“這一手好字絕了！就算不是校花，就憑着這手字，也能進我李家的大門。”

他聽罷，傻笑了一整晚。

媽媽不止贊賞不已，她第二天還特意跑去學校偷看秋水了，令他怪不好意思的。

想起這件陳年舊事，李長天鼻子發酸。

眼裡也有了點濕意。

果然是個沒出息的。

忙背過身去揉了揉眼睛，開始打火準備駕車去吃牛排。

卻聽張清漪又說：“不過，那時候你即使買給她，她也看不上，不會收。她家有錢得很，想要什麼東西自己不知道買？”

李長天忍不住反駁道：“她不是收了嗎？”

那時候他剛追她，送了她很多小禮物。

價值的确是不高，有錢人家的女孩兒也許看不上，但是禮物很可愛。

“收？都送人了！班上她看得起的女生，都有送，我也被她送過一隻兔子。所以你看看她，假裝收了你的禮物，一方面轉身就拿去送同學，趁機收買人心；一方面讓你産生誤會，要吊着你。我告訴你，楊秋水就是個綠茶婊，她很享受男生們都喜歡她的感覺，她就是個賤貨！還有，當年你會被秦岩當着全校師生揍，也是她的功勞！”

“……”

李長天将車熄了火，拿出根煙出來抽。

幽幽吐了口煙圈兒，他說：“那有什麼？何止秦老師揍，她自己都親手揍過我，也還不是當着很多人的面。”

“都這樣了，那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張清漪轉過臉來，看怪物一樣錯愕地看着他。

李長天突然很冒火：“打是親來罵是愛，老子就是喜歡，怎麼樣？！”

張清漪怔住，須臾，蓦然叫道：“你不會是得知她回來了，才答應跟我好的吧？故意做給她看的？喜歡着她，卻又摟着另外的女人，你果然夠賤。你倆真該湊一對兒，一輩子互相折磨，我不陪你們了！”

她打開車門就要走。

李長天暗暗歎了口氣。

這樣子永遠都沒法子解脫了，放過自己吧，不要再想着她了。

他一把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露出痞笑：“好了好了，不要瞎說，我跟你好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她也在C市呢。我跟你好，與她沒關系。”

張清漪本來也是怒氣上頭，沖動過度，她怎麼可能舍得棄了李長天？

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人生規劃是出國讀書鍍層金，好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以後在家相夫教子做闊太太。

從小就這麼被培養，誰知道家庭陡生變故。

爸爸破産後，媽媽就與他離了婚，家早敗落了，不然她也不會在國外念書念到一半就沒了經濟來源，隻得回來國内找工作。

可是之前念的是藝術系，國内的高薪職業都講實用性專業的，藝術類并不吃香。她表面活得光鮮，但實際很苦。

從前看好的男方家庭也很勢利，已經看不上破落後的張家，她隻好自己憑本事找男人。

推開車門時就立刻後悔了，正愁着如何下台。

李長天這一拉，她順勢就坐回了位置上。

“是嗎？要是你沒心思追回她，那就跟我結婚，不然我沒安全感。反正你都已經見過我爸媽了，再說我倆的年紀也到了。最主要的是你追我的時候，我就說過追我可以，但是必須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

李長天嗤地笑道：“誰追誰呢？臉皮真厚！”

他重新發動車子，将車慢慢駛離車庫，一張臉在昏暗的地下室晦暗不明。

張清漪則是霎時紅了臉，“不拆台，你會死？！”

李長天哼了哼，再沒說話。

等到臉上的熱意散了些，車子也開上了大街，張清漪又道：“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媽啊？我爸媽都見過你了，你還不行動？”

李長天唔了聲，含糊道：“等我表舅結婚這事兒結束了再說吧，我這正忙着他的事情呢。”

“你親戚結婚，你忙啥？”

“忙的事情可多了，不具體說了，反正你肯定不愛聽。你隻要知道他雖然是我表舅，可是跟我親爹沒啥區别。我媽出事這幾年，就靠他拉扯我成人成才，所以我怎能不盡心盡力？”

張清漪就不說話了。

李長天轉頭看看她，又糾結上了。

不是才說了要忘記楊秋水，開始新的生活？

便道：“要不我想法子抽空安排安排，這周末就兩家人見見面？”

張清漪立刻開心地歡呼一聲，抱着李長天往他臉上啪叽一親。

李長天壞笑了下。

松開人後，張清漪對他的家庭來了興趣，“總聽你提起你表舅舅和媽媽，那你親爸爸呢？我從沒聽你說起過他。”

“誰知道？也許是死了吧。”

用媽媽賺的錢在外頭養情婦不說，到頭來還把糟糠妻送進監獄裡，兒子家庭都不要了的男人，渣男本渣，沒死也希望他得天花得性病得魚鱗病，早死早投胎，别再出來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