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芥川龍之介奇怪地又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宰治]一眼,後者半秒不到,便切回了乖巧濡慕又期待敬仰的忐忑表情,将一個努力鼓起勇氣又怕自己打擾對方的小讀者演繹得淋漓盡緻,躊躇着遞上了筆記本和鋼筆。
抱臂看熱鬧的中原中也看到了全程,不由“嘶”地灌了口酒:“喂,太宰,你恐怕鬥不過他啊。”
“怎麼可能!!我超強的!!!”太宰治怎麼可能聽得進這種話,完全不能忍好不好,“不就是演戲,好像誰不會一樣——所以放開我啊!”
“放你走過去你會直接先用武力吧,”鉗住肩膀的織田作之助十分無奈,書都變成鐮刀了嘴硬什麼呢,“對方可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弟子,真動起手司書會很困擾的。”
“誰要管那個混蛋困不困擾,讓他使勁困擾去……啊啊啊他要對芥川大老師做什麼!”
坂口安吾抽空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隻是他們的距離湊得更近了一點而已,原本動搖的阻攔之心重新變得堅定:“他隻是暫時和我們達成同盟的組織的人而已,又不可能把芥川先生拐走——”
“星野和柊那可惡的家夥就是這麼把芥川老師拐走的!!!”
負責抱腰的檀一雄發出了遲疑的“呃”聲:“我們不都是司書轉生出來的嗎?拐走是什麼意思?”
坂口安吾心虛地提高了聲音:“檀你不要放水啊!把太宰拉住,否則司書之後一定會找借口給我們使絆子。”
“畢竟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司書了。”中原中也贊同地擰開了新的酒瓶。
“那你倒是幫幫忙??”
“等我喝完這瓶然後直接砸他腦袋上就可以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怎麼可以砸太宰的頭,也太危險了。”
眼看着他們要因為内讧放松對太宰治的牽制,織田作之助簡直要發出絕望的歎息聲了:“我說……”
那邊完全無視了遠處混亂的黑色西裝[太宰治]已經拿到了簽名,像個得到心愛糖果的孩子,笑容閃閃地說道:“謝謝您的慷慨,我會珍藏它的。真沒想到——能夠認識您真是太幸運啦。”
順着他的話,芥川龍之介也不由想起了他們的初遇,不由失笑:“那樣的場景怎麼也不能說是幸運吧,你們差一點就死了。”
“死在您這樣的人手中,應該是幸運加倍才對。”[太宰治]毫不在意地說出了相當驚悚的發言,笑容依然清爽可愛。
菊池寬已經不僅是手抖了,他還下意識捂住了堀辰雄的耳朵,哪怕對方隻有外形是孩子,看起來也還是孩子啊!為什麼要聽到這種内容!
“太宰……”
“當然,那樣會讓您感到麻煩吧,哪怕這個想法實在令我着迷。”[太宰治]低垂下眼,還帶着幾分嬰兒肥的臉龐露出一種被裝進紙箱帶走的奶狗般的迷茫失落,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不忍苛責,“畢竟我現在已經跟随老師加入港口黑手黨了。”
久米正雄冷眼旁觀,簡直想為對方鼓掌。
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他會特意避開身為友人的芥川龍之介,但他依然十分了解對方。
而這個不太一樣的太宰治也不遑多讓,幾乎句句切入要害,抓住了芥川龍之介隻是看起來疏離,實則非常容易被言語誤導的一面。
現在,說明之前并不是組織一員;跟随老師,暗示他不是自願;加上先前示弱般的偏激想法,很容易便令人心生“這還是個孩子需要好好關愛”的念頭。
如果是小狗,大概會被他任何想要讨好的人帶回家。
偏偏他說的并不是謊言,隻是别有深意地誘導對文字語言過于敏感的芥川龍之介。這人,簡直就像時刻準備好台本的劇作家……
究竟是這裡的太宰治有問題,還是這裡的森鷗外有問題?
久米正雄陷入了某種程度上的思辨,倒是并不為芥川龍之介感到擔憂,因為……
“如果[太宰]喜歡,可以随時來圖書館散心,”芥川龍之介柔和地笑了笑,一點看不出在場的菊池寬堀辰雄久米正雄和太宰治都被他砍過的事實,“也許哪位先生的作品,會讓你燃起為他而活下去的動力。”
……因為芥川君和他一樣,都是沒有自信會帶給人滿足與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