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壓腿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西谷夕:“你要來一起跑嗎?”
西谷夕像星球公轉似的圍着九裡繪觀察了幾圈,看見她的表情依舊淡然,才指了指自己:“我、我用你的身體…可以嗎?”
“當然可以。”九裡繪對此無所謂,“我的體力還行,一直有保持健身,你就當幫我運動好了。”
有她這句話,西谷夕一秒來了精神,握拳置于胸口,大聲喊道:“保證完成九裡同學的任務!”
九裡繪推着他的後背把他趕去換運動服。
西谷夕頭冒熱氣地走了,去了整整十分鐘都還沒回來。
九裡繪撿了根樹枝,在花圃的泥土坑裡描出一個人形輪廓,而後安靜地蹲在旁邊,想象了一集命案推理的動畫片。
腦補到那個戴着紅色小領結和眼鏡,身體雖然變小但是頭腦依然靈活的名偵探開始指認兇手時,西谷夕終于回來了。
磨磨唧唧地換掉了不适合運動的短裙和鞋,九裡繪盯着他臉頰兩邊難以消退的紅,很自然地側目感歎:“這樣啊…男高。”
西谷夕:“…??!”
雖然有點沒太聽懂,但他覺得這句話隐藏的含義沒那麼簡單!
做完最後一組原地高擡腿,九裡繪毫無征兆地沖了出去。
西谷夕瞳孔微縮,反應力很快地緊跟其後。
有一個非常有别于刻闆印象的事實——九裡繪是個完全閑不下來的人。
雖然看起來眉目安靜,懶散,偶爾會流露出一種“對人世間沒什麼留戀”的無所事事的心态,但她卻私底下培養出了超多小動作。
假如她在上課開小差。
那麼當一節課結束,她能翻完半本專題雜志,速通畫完三張意識流的鉛筆畫,和教室裡某人的印象圖。
計算今天距離黃金周放假還有多久,給爸爸靈感枯竭的文章編出幾個靈感素材。
思考今天找誰抄作業,再順手補完今天的日記。
真是充實的一節課啊。她伸着懶腰由衷地感慨。
表面幹淨整潔的課桌,實則桌肚塞得滿滿當當,幾乎一點縫隙都不留。
跑步的過程中,九裡繪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國中籃球部的某些男生。
他們獨自走在回家路上,會在随機的某一時刻開始,莫名其妙地改變步伐,手抓着空氣來了個标準的三步上籃動作。
然後雙腳落地,嘴角愉快地勾起,握拳自言自語:“好球!”
恰好經過目睹一切的九裡繪和他大眼瞪小眼:“……”
“……”男生尴尬地環視四周,假裝自己很忙,卻不知道在忙什麼。
“好球。”當時,九裡繪望向空氣籃球落地的位置,點頭回應了他。
有什麼好尴尬的?九裡繪真心搞不懂大多數人那些自相矛盾的想法。
在她看來,既然做出了行動,就該有“自己是全世界之王”的驕傲。
——說到底,她也覺得單純的走路和跑步太過乏味了啊!
一旦不需要專心思考,腦海裡的聲音就會越積攢越多,到後面就變成了一群意識裡的“九裡繪”對話,埋怨“這麼無聊的事怎麼還沒結束!”
于是乎……
九裡繪想給這種毫無波瀾的生活添加一點小小的增味劑。
身體狀态良好。不,甚至可以說是優秀,即便是繞着學校快速跑了兩圈,體感上也遠沒有達到熱身運動的量。
打排球的男高身體素質恐怖如斯。
所以……她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也是沒問題的吧?
那一刻思維勝過了理智,九裡繪馬上提速。
在短暫的助跑後領肩起跳,提胯旋轉團身——
伴随着“啪”得一聲雙腳落地,九裡繪擡起臂示意,前空翻完成了。
“啊。”下意識把技巧打分的展示環節加上去了,好失敗。
有些丢人現眼。
正當她這麼想時,身邊卻響起了掌聲雷動:“Nice point!!!”
九裡繪略感意外地轉過身。
曾經空無一人的背後,現在是西谷夕在為她鼓掌,僅憑一人拍手拍出了一隻應援團的氣勢來,淺藍色的眼眸裡倒映的全是“她”錯愕的神情。
果然,見色起意…不對,一見鐘情是有直覺依據的。
【不是她的想象,是現實。】
西谷夕,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令人安心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