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許甜更不能。
她凝視着他的側臉,心中默歎,真好啊。
這時少年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略微擡眸,朝她彎唇一笑。
“甜甜。”
許甜下意識笑了笑,而後垂下眼簾,心跳地有些快。
周懷川腳步轉移,換方向向她走來,他停在她的面前,看着少女毛茸茸的腦袋,不由擡手摸了摸,發覺她身體變得有點僵硬,立刻放開手。
握拳至唇邊,别過頭欲蓋彌彰地咳了咳,“剛剛你頭上有東西。”
許甜茫然擡眼,撞見他慌亂的眼神,一時有些新奇,周懷川也會有這種時候嗎?
“哦,謝謝你。”她幹巴巴回道。
兩人莫名安靜下來,空氣中卻彌漫着一種古怪的氛圍,一直到周懷川的家裡。
許甜再次來到這裡,心情略微複雜,此刻,她表面在看電視,實際上眼睛看的從來都是廚房的那個人。
吃完飯後,她提出去洗碗,但被周懷川一把按在了沙發上,他淺笑道,“作為你誇我做飯很好吃的報答,就讓我來吧。”
許甜不自然錯開他專注的目光,小聲道,“嗯……”
“明天就要報名了,要帶的資料你都準備好了嗎?”即使在洗碗,也不忘聊天的某人問。
許甜一愣,遲疑道,“……準備好了。”
“你昨天問我的那道題最後有沒有做出來?”
什麼題,許甜根本沒有印象。
隻能含糊道,“解出來了……”
周懷川手微頓,随後迅速用毛巾擦了擦手指上的水漬,他從廚房出來,坐在她對面,收起笑意,嚴肅道,“甜甜,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許甜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她放在膝蓋的雙手不由捏緊,嘴角也緊緊繃成一條直線。
他總是能發現她的異樣。
周懷川斟酌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為生活方面的事煩惱?”
許甜不語,搖頭。
“甜甜,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
許甜看着他擔憂的眸子,眼眶微潤,竟忍不住要将實話都倒出來,卻未料應該在休眠的系統倏地發出警告,[請勿向他人揭露我的存在,否則我将立即離開您,重新更改任務目标。]
任務目标?02身上還帶着什麼任務?
許甜很想問清楚,可系統似又陷入了沉睡,無論她怎麼呼喚,都不出來了。
她看着周懷川,知道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面對。
許甜:“……因為噩夢,我夢見了我的父母,然後在夢裡…你也不見了,我有點怕。”
周懷川寬慰道,“你看我現在就在你面前,夢是假的,已經沒事了。”
許甜睫毛輕顫,眼淚在眼眶邊緣搖搖欲墜。不,不是這樣的,有事!你還沒有脫離危險,那懸在頭頂上的劍現在還沒有掉下來,并不代表以後不會。
“改天我們去祭拜伯父伯母,也許是他們想你了,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見你,不是有意想吓你。”
“嗯……”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她低頭道。
周懷川:“等一下。”
他快速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就出來将手裡的東西遞給許甜,緊張道,“甜甜,送給你。”
“上次你不是說劉海有些長了,洗臉時不方便,用這個可以把劉海夾上去,就不會把頭發弄濕了。”
許甜垂目看着躺在手心裡的精緻發卡,半響,又遞了回去,唇瓣微抿,“謝謝,但我不能收。”
周懷川歎氣道:“我表姐托我買的,我不小心買多了,你如果不要,那我隻能扔了,我母親不喜歡我和我父親那邊的親戚接觸,如果她發現了,一定會大發雷霆。”
還有我。
許甜想起醫院那晚方慧崩潰的言論,心裡有些難受,可她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她的父母早早去世,唯一留下的财産是一間破舊的老木屋,親戚視她為累贅,她像一隻皮球被父母的親戚們踢來踢去。放假休息時間,她不是在兼職,就是在去兼職的路上。
這樣的生活,許甜過了六年。
她的相貌一般,學習也很一般,家境更是貧寒,什麼都不出衆的她在學校裡形同幽靈,隻有和周懷川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被看作是人。
周懷川就不同,雖然是單親家庭,但家境殷實,五官出衆,成績優秀,是老師們的心頭好,同學們心目中的偶像。
周懷川是月亮,而她隻是地上的螞蟻。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小時候認識,可能許甜這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樣的人。
按照正常軌迹,他會考上名牌大學,進入優秀公司,為社會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之後再擁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如今這一切卻被她毀了……
朦胧的視野裡蓦然出現一塊淺綠色手帕,許甜默默接過手帕擦了擦眼睛,悶聲道,“謝謝,改天還給你。”
“不客氣。”他在她面前蹲下,認真解釋道,“我隻是覺得發卡上的兔子和你很像,不是把表姐挑剩下的或是不要了的給你。”
看,這就是周懷川,什麼事都會先為别人着想。
這樣好的人,怎麼就死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許甜深吸一口氣,擡頭扯出一絲笑容,“我收,不說了,周懷川我們明天見……”
周懷川微微蹙眉:“不要勉強自己。”
“沒有,我很喜歡!”
周懷川見她眼裡的高興不似牽強,控制不住笑了,忍住欣喜,裝做淡定道,“看來你和我表姐挺有緣的,你們都喜歡這一類的發卡。”
“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許甜笑着想說不用了,門外鑰匙轉動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