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表情驚恐,像是死前最後一眼看到了來索命的惡魔,眼睛瞪大到快要脫出眼眶,此時目光正對安惜年。
安惜年取下戰斧握在手裡,确認那個人頭不會攻擊她之後才松了口氣。
“姐姐,你很害怕嗎?”
一個清脆的童聲貼在她耳邊響起。
安惜年對于對方的接近毫無察覺,頓時閃身拉出幾米的距離。
她的視野裡,一個像是穿着裙子的小姑娘的人形光團正站在她原來的位置。
光團的聲音帶上笑意:“姐姐,這是我媽媽畫的,很好看吧?”
說着,光團的頭部動起來,看上去像是轉頭欣賞起那幅油畫。
它等了一會兒,發現安惜年沒有任何回應,聲音不高興起來:“姐姐怎麼不理我?你不覺得媽媽的畫好看嗎?不想變得和畫一樣嗎?”
“咦?”怪異說到一半,忽然驚訝起來,“你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姐姐,你好弱!我才不要你去演全家福!你進來這裡做什麼?快滾出去!”
安惜年注視着光團,緩緩直起身。
如果要說她從上一個怪談任務裡學到了什麼,排在第一的必定是:不要試圖理解怪異的鬼話,不要輕易和怪異交流,會引仇恨值。
況且她一個啞巴,這怪異想讓她回答什麼?
殺就好了。
眨眼間,安惜年已經閃身到光團面前。
戰斧反光一閃而過,斧刃入地。
安惜年單腳踏住斧柄末端,斧頭和斧柄之間形成的三角空間,正死死卡住光團的脖子。
小姑娘光團手腳并用地掙紮,同時尖叫起來,卻無法脫離安惜年的桎梏。
安惜年沒有停頓,立刻打開手電,将暗光照向光團。
光團的尖叫聲愈大,聲音像是長了獠牙,啃食着安惜年的大腦,讓她泛起耳鳴。
原本還算甜美的小姑娘聲音,頓時變得如同厲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媽媽說的那個想要和爸爸一起破壞我們家的壞女人!”
“我要把你的頭也砍下來!砍下來,送給媽媽做新的顔料!”
“啊!好痛!不要用那個東西照我!不要燒我!影子神救命!”
“媽媽!媽媽!”
安惜年眼眸低垂,發現光團被暗光照到的地方會迅速變黑,融入周圍的環境,但不過一秒就會立刻長回來。
是不是怪異的身體沒有完整暴露在手電筒的光下,就無法徹底消滅?
安惜年盡量把手電舉高。
但是老式手電筒的光照範圍隻有這麼大,不可能覆蓋光團。
在怪異的尖叫聲中,安惜年快速思考起來。兩秒之後,她踏上光團的背,另一腳腳尖挑起戰斧。
戰斧懸空兩轉,落到安惜年手裡。
“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放——”
怪異的話沒能說完,兩句話的期間,安惜年已經把人形光團分成十幾個碎塊。
兩腳迅速把碎塊聚成一堆,安惜年再次打開手電。
暗光籠罩在光團碎塊之上,烤出一股安惜年不願細想的蛋白質焦糊味。
十幾秒之後,最後一點光團被照耀殆盡。消失時發出的尖銳滋響,像是怪異在發出最後一聲驚叫。
安惜年收起手電和戰斧,擡頭四處張望。
影子世界裡,除了她的呼吸和心跳聲,沒有其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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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嗎?】安惜年有些疑惑。
這次的怪談總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不過過程中的那些黑影确實難對付,如果沒人得到道士的身份,估計現在他們還在真實世界裡到處躲避黑影的攻擊。
想到這裡,安惜年恍然大悟。
所以這次怪談的難點之一,就是會不會有人願意拿到道士的身份。如果有人像她一樣,願意獨自一人來到影子世界破局,那麼這次怪談并沒有那麼難解。
不過還有一點讓安惜年感到奇怪。
萬一他們中途沒有人死亡,那麼無法拿到道士或探險隊身份的那兩個人,要怎麼辦?光團怪異會對沒身份的兩個人實施什麼懲罰?
像上一次任務,沒拿到天師身份的人,直接被認成了敵軍。那這次呢?
難道沒拿到身份的會被認成光團提到的小三?
安惜年邊緩步往地面的一處通往下方的樓梯走去,邊思考起這些問題。腳步聲陣陣回響在地下室。
漆黑一片的樓梯口,是地下室唯一的暗色。安惜年直覺應該能通過這裡回到現實世界。
隻差最後一步到達樓梯口時,安惜年的腳步驟停,背後霎時滲出冷汗。
【等等。】
距離她消滅怪異已經過去至少一分鐘了。
【為什麼沒有播報。】
不僅如此,連她找到關鍵道具時,也沒有聽到系統提示。
更别說那條“攻略者進入怪談關鍵領域”的播報。
安惜年猛地回身,視線突兀對上油畫中男人頭的詭異笑容。
安惜年耳邊嗡的一聲,腦海空白。下一瞬間兩把匕首淩空射出,插進男人的雙眼和臉側。
随即,男人的頭被斧斬落在地,又立刻被一分四瓣,在原地黑霧般消散。
提示音還是沒有來。
光團和人頭都不是怪異。
安惜年胸膛起伏劇烈,不得不忍耐着呼吸頻率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
如果找不到關鍵,那她就會死在這裡。
答案是必然存在的,她需要找到正确的解題方法。沒到最後一刻就還有機會,放棄思考才是死局。
此時連站立都讓安惜年覺得全身發熱冒汗,她扯起褲腳,把戰斧随手放到一旁,盤腿坐下。
她開始梳理進入怪談任務以來得到的信息,每一個細節都被從記憶裡拎出來重新審視,複原怪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