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嗯,沒事。】
安惜年兩手交叉,互相繞着指尖:【不過系統,我有個問題。】
系統好心情地回應:【你說。】
【你總說我是“純種人類”。這叫法好奇怪,是你們系統特有的嗎?怎樣才能算是“純種人類”啊?】安惜年平視遠方,笑意收斂了些。
腦海裡一片死寂。
睡在身邊的白億似乎被夢魇纏上,眉頭緊皺,額頭布滿細汗,嘴裡含糊地念着,聲音傳到安惜年耳中。
帶有特殊腥甜氣味的風從安惜年身後吹過,在她身邊盤旋幾圈。
等待許久沒聽到系統的回答,安惜年感到奇怪,正要問問系統是掉線了還是出現其他問題,看向遠方的目光陡然淩冽。
她倏地起身,手心瞬間緊握一根鐵棍。
把耳機重新戴好,安惜年固定看向前方的視線,彎腰摸索着探向白億,推動對方的身體。
耳機傳出想法:“醒醒。”
感受到對方的身體在掌心劇烈顫抖一下之後,安惜年立刻攥緊白億的手臂,把人直接提起。
她本以為自己不需要多說,白億可以直接從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到數量極多的喪屍正在朝他們的方向快速靠近。
然後再按照這幾天他們養成的默契,分别拿上裝備,立刻從原地撤離。
可不知為什麼,安惜年察覺到身邊的白億沒有任何動作。
【啧,發什麼呆。】
她不得不把目光從喪屍群上移開,不滿地落到白億身上。
瞬間,她的心髒空下一拍,而後劇烈震顫起來。
耳邊除開鼓擂似的動靜,隻有木材燃燒的裂響。
在火光的映照下,白億正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目光注視她。
這一刻,安惜年忘記自己應該對白億産生戒備,近乎本能地因為對方的眼神而感到委屈,不由得後退幾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他怎麼能這樣看我……】
理智之外的念頭在腦海出現,隻被系統捕捉到。它用盡全力才阻隔住笑聲。
“……望安?”安惜年呼喚。
白億似乎被安惜年喚回神,目光複雜地在安惜年臉上瞥過一眼,終于看向遠處的喪屍群。
利落地拿起地面的裝備,再判斷出方位之後,他率先邁步,沒有回頭看安惜年究竟有沒有跟上。
安惜年從震驚無措中恢複,在系統“任務尚未完成”的提醒下,還是擡腳向白億的背影追去。
白億的速度很快,安惜年隻是猶豫幾秒的功夫,他已經跟安惜年拉開近百米的距離。
安惜年判斷着身後喪屍群的速度,維持目前的距離跟白億一前一後地趕路。
天空開始有雲聚集。
在月光下,白億淺色的頭發折射出光華。在安惜年的視野中,隻有這一抹耀眼的亮色。
她無意識摸上心口的位置,發現心髒每跳動一下,都牽扯得全身生疼。
幾十秒之前,明明還覺得對方難以忍受。為什麼隻是被他不帶情緒地看過一眼,就會這麼難受?
想法盤旋在安惜年的腦海,久久揮散不去。
系統聽到後,寬慰道:【你不需要在意那個人對你的看法,不是嗎?更何況,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你毫無保留地在他面前展示實力,可他連自己究竟是那個種族的獸人都瞞着你。】
【你認為,這是末世裡互相依靠的同伴、搭檔應該做的事嗎?】
系統循循善誘。
安惜年不肯從白億背影上移開的目光漸冷:【你說得對。】
想法落下的瞬間,安惜年邁到半空的腳步忽然卡頓。
她下意識眨眼,卻在上下眼睑閉合的短促間隙看到了成片的海量文字以及碩大的天文數字從視網膜前呼嘯而過。
“那是什麼……”震驚之下,安惜年的想法被耳機播報而出。
随即,她看到了比此刻更加不可置信的一幕。
前方白億突然被無形重物碾壓似的,身體毫無防備地撲到在地。
白億蜷縮着,沒有聲音傳來,手腳的動作卻在嘶吼呼痛。
月光從雲層間隙聚集在白億身上。
安惜年的眼瞳倒映着青年匍匐的身影。
她看到對方弓起脊背,弧度愈發不可思議,脫離人形應有的狀态。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在一瞬間翻出覆上厚實的白毛,手腳變成爪。
身型漲大數倍,獸耳在頭部濃密的毛發中間若隐若現。
直到一聲虎嘯響徹天際。
“……白虎白億。”
安惜年迸發出滔天的恨意,牙根緊咬,臉部顫抖,鐵棍在手中變形。
正當她腿部肌肉繃緊,即将沖向遠處仇人的那一刻。
她聞到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喪屍特有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