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首先打破了詭異的氣氛:“早餐時間到了。”
衆人桌前都浮現了一張表格,和昨天那份一樣。
陶桃掃視一圈,看到中年男人面前也放了一份調查表,于是她起身,一揮手,“啪”的一聲拍在他桌前。
唯唯諾諾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他看都不敢看陶桃一眼,慌忙低下頭去。
于是陶桃順利拿到了屬于高菲菲的那份調查表。
一回身,陶桃看見在場所有人都戒備地看向自己,并默默攥緊了手中的調查表,尤其是兩個考生。
“……”
陶桃這回沒有道歉,隻是動作輕巧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才她在餐桌下看了一圈,發現每個人腳踝處都有一道淡淡的傷疤——這并不是巧合,而是因為在場的所有人并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同一個人”。
所有“人”都是頂層鎖鍊男的人格,從鎖鍊男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陶桃能夠推測出他的身世。
他的母親大概有某種心理疾病,酷愛将他打扮成女孩,緻使他産生了性别障礙。或許是因為精緻漂亮的外貌和女性化的行為特征,他從小就遭受言語暴力,長大後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頭,甚至淪為玩物。
所謂的“希望号”并不是真實存在的遊輪,而是鎖鍊男的精神空間,這裡面住着他的每一個人格:小時候精緻可愛的“她”,掌控欲極強的母親,以及他想成為的“理想中的自己”。
刑滿釋放後努力生活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小混混的紋身男,滿臉橫肉的光頭男人,擁有體面職業的醫生,性格内向的高中生,市儈的小商販,身材火爆的嬌蠻大小姐,甚至是戀愛腦的舔狗男友,這些所有平凡普通的人物形象都是他的人格。
或許是因為他隻想平凡普通的生活,所以才會誕生出這些平凡普通的人格。
簡單的願望卻難以實現,因此創造出了“希望号”。
然而,各個人格見面後,就會自然而然發生競争,争奪成為“主人格”,但這種競争是在各人格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動進行的。
當這些人格與“主人”鎖鍊男對接時,如果沒能承受住精神上的壓迫,那麼就要退出主人格的選拔,即該人格消失,而填補消失人格的則是來自希望大學的考官。
【中年男人死因:雖然因殺人罪入獄,但出獄後改過态度良好,認真生活,是‘希望号’主人——即本體想要成為的樣子。由于該人格競争力小,無法進入主人格的競争圈,因此被抹殺。】
【年輕女人死因:個性偏激,掌控欲強,對本體童年性格的形成影響巨大,因為酷愛将兒子打扮成“女兒”,造成本體對于自己的性别識别不清。由于該人格競争力小,無法進入主人格的競争圈,因此被抹殺。】
……
陶桃唰唰唰寫着,筆下如行雲流水,沒有停頓。
她一直認為,觀察力、感知力和想象力才是她最寶貴的技能。
死因調查表的内容是她基于事實的推斷,很多事情她并沒有把握,但隻要猜個八九不離十就差不多了。
考試,不正是答出得分點就會給分嗎?
陶桃先寫完了高菲菲的那份,看着批改過後滿篇的對号,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考生xxxx0586393答題完畢,請離開考場。”
好久不見的廣播聲突然響起,中年男人震驚地擡頭看向陶桃,下一瞬就憑空消失了,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目光裡全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辣妹結結巴巴指着陶桃,她想舉報這個小女孩替考,但礙于角色扮演的要求,她又不敢在監考面前說。
陶桃右眼藍光一閃,無數道黑漆漆的鎖鍊破土而出,一團又一團堆在每個座位旁邊,看上去十分滲人。
商販大叫了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彈射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因為這是鎖鍊男的武器,白天的時候觸碰會直接被他生吞活剝,這可是昨天下午血的教訓。
船長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吓,一個飛撲就退出了餐廳。
“别打擾我填表。”
陶桃淡淡落下一句話,繼續心無旁骛地寫死因。
在場隻要一有人想接近她,泛着寒光的鎖鍊就立刻跟上來,像是個甩不掉的尾巴。
終于,陶桃寫完了。
她把筆收了起來,倒真有種正常考試的感覺——交卷,收拾考試用品,等待提前出考場。
在等待批改的時候,陶桃走過去拽了拽辣妹的褲腿。
黑色的鎖鍊像是有意識一般,自動為陶桃讓路。
辣妹看着陶桃,表情瞬間扭曲:“你想幹什麼?”
陶桃扒着她的褲腿,一屁股做到她腿上,辣妹全程一動也不敢動。
小女孩甜甜一笑,趴到辣妹耳邊輕輕開口:“姐姐,摘下房間裡的鏡子,會有好事發生的。”
辣妹僵直着身子,用一種“你在說什麼”的眼神盯着陶桃。
如果不是考場一辣妹的提醒,陶桃可能要花上一陣子才能來到考場二,如今她也算是還了這份人情。
辣妹看到陶桃的右眼,微微有些愣神。
她指着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的鎖鍊,小聲問:“這是你的技能?”
陶桃依舊笑着,像是沒聽到一樣。
一道黑色鎖鍊猛然竄到辣妹眼前,把她吓得一個哆嗦,來不及等陶桃的回話,她慌忙調轉身形去躲避。
就在這時,熟悉的機械聲響了起來:“考生xxxx0586391答題完畢,請離開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