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塊不再落下，角落裡重歸平靜。

第三次複活的男生這回終于跑進了角落裡的戰壕，他輕輕喘了口氣，放松地坐進秦樂剛才的位置，一點也不在意這些黏膩的血。

陶桃渾身都是血，像是從血海裡走了一遭，臉上的血液也不停滴答着流進了玩偶服裡，還是溫熱的。

“你不能坐在這裡。”她面無表情地向男生開口。

男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非常不解：“為什麼？”剛才坐在這裡的人死了，現在換他坐在這個位置不是很正常嗎？

陶桃的喉嚨裡藏了個巨龍，掙紮扭曲着想要沖出來，最終還是被她按下。

“她剛剛是為了救你，所以才暴露了位置。”陶桃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沈少成垂眸，沒有說話，隻是拿起一塊又一塊的屍塊機械地咀嚼。

男生有些抱歉地向陶桃颔首：“我很感謝她，同時對她感到抱歉，這并不是我的本意，所以……”

陶桃打斷了他冠冕堂皇的話。

“你願意暴露自己的标簽，救一下她嗎，隻要我看到了彈道軌迹，大家都會複活。”

男生聞言，立刻沒聲了，他抱緊了悲傷蛙頭套，緊緊貼在自己的标簽前，表情有些複雜。

他擡眼看了看陶桃，沒吱聲，隻是默默又低下了頭去。

意思很明顯，他感謝秦樂，但不能為了秦樂犧牲自己的性命。

看彈道軌迹這種事，很難說有多大把握，萬一不成，他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陶桃别過頭去，沒再看他。

她當然想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男生，把他臭罵一頓，但這實在是浪費時間。

她也可以不顧男生反對，強制把他抓出去當誘餌，但這會讓秦樂剛才所做的一切失去意義。

陶桃長出一口氣，努力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複活秦樂，這個慫貨什麼時候處理都行，當前寶貴的時間不能浪費在他身上。

救秦樂才是第一要務，不能被情緒上頭控制行為。

沈少成默默邊吃邊釋放屍塊炸彈，把周圍上上下下都炸了個遍。

“遊客數量減三，剩餘95人，志願者成功救治工作人員三名，剩餘87人。”

炸了一輪後，機械音終于播報了進度，但遺憾的是，殺死秦樂的獵人顯然不在其中。

附近有其他人成功複活，但不包括秦樂。

陶桃扯下寬大的玩偶服，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上面有幾道血迹還在彎彎曲曲流淌。

她想讓沈少成吞噬她的技能。

陶桃指着自己的脖子，對沈少成道：“我去做誘餌，你用我的技能可以看見彈道軌迹，再順着炸死獵人，然後一直循環。”

把整個園區的獵人都殺光，總會找到射殺秦樂的那個。

陶桃的眼睛裡流着秦樂的血，眼睛一眨不眨。

沈少成看着她，不自覺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甩炸彈的手也止住了。

轟隆隆的聲音停了下來，四周塵土飛揚，整個世界不止是紅色與肉色的交相輝映，還有灰色夾雜其中。

沈少成突然扯出個壞笑，像個放蕩的公子哥，他伸出棕色的大便之手，把陶桃下拉的青蛙外套拽了上去。

“你還是道德底線太高，這種時候應該學學我。”

說着，他一把撈起旁邊蹲坐的男生，把他懷裡的悲傷蛙頭套一扔，一腳把男生踹出屍塊堆成的堡壘。

“看彈道軌迹這種事，你還是自己來吧。”

男生吓得四肢爬跪在地，他驚恐無助地抱頭趴着，嘴裡嗚咽着，說不成一個句子。

有三個小紅點立刻附了上來，分别在他左肩，後背和脊椎尾骨處。

“砰”地一聲，男生變成了一道血花。

陶桃立刻給出三個方位，沈少成也快速的一一投擲過去。

在等待男生複活的期間，陶桃側頭去打量沈少成。

灰撲撲的大便裝，上面還粘着點血迹，而且表情還有點欠扁，感覺裝裝的。

沈少成察覺到旁邊的目光，轉頭閃亮一笑：“你還是經曆太少，跟着哥學，不會錯的。”

陶桃立刻回避了和他的對視：“你牙上有血。”

“啊？”沈少成立刻慌張地閉緊了嘴巴。

但是他有句話必須要說，于是又開口：“我是說，你要狠心一點，道德感再低一點。”

頓了下，他又補充道：“有的人值得好好對待，而有的人不值得。”

陶桃沒去看他，她盯着前方再次複活的男生，輕輕說了句：“好。”

沈少成也不知聽沒聽見，他咧了下嘴角，對着反光處照了照自己潔白的牙。

哪有血啊？

……他怎麼總是被陶桃壓一頭？

*

這片區域的獵人清理得差不多了，死了不知多少次的男生已經被殺麻了，他現在走在園區裡仿若無人之境，路過的學生會成員都把他視作好漢。

直到他們看見男生一次次複活，一個個都吃驚得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