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甯不去計較自己為什麼隻能分到一口的地位，看見宋臨活蹦亂跳的樣子，暗暗放下了懸着的心。

“蛋糕隻能吃一塊，太晚了，剩下留着明天吃。”

宋臨縮了縮脖子，不滿的抗議：“慕斯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明天再買。”

說完這句，霍斯甯不再給他反駁的機會，警告似的伸出手指在餐桌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兩下。“就一塊，我去洗澡了。”

慕斯冷藏過後，冰涼順滑的口感加上芒果的香甜和西柚粒酸澀混合出一股十分奇妙的口感。宋臨曾經是不喜歡吃楊枝甘露的，他覺得芒果作為甜品實在太過甜膩。但是有一次，霍斯甯抽空帶自己去遊樂場玩，在摩天輪底下的一家隻賣芒果系列的奶茶店裡，給自己點了一杯楊枝甘露。

對于霍斯甯給自己的任何東西，他都是無法拒絕的。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他都照單全收。于是他在霍斯甯的注視下，磨蹭着喝完了一大杯楊枝甘露，末了居然覺得味道并不是那麼讨厭。西柚粒的酸中和了芒果的膩，給宋臨一種好喝又難喝的複雜感覺。

從那次以後，宋臨就迷上了楊枝甘露的味道。也許自己就是一個别扭的人，喜歡又不喜歡，想要又不敢要。

趁着霍斯甯洗澡的時間，宋臨很快吃完了一塊蛋糕，又偷偷拈了一個泡芙吃。霍斯甯隻說蛋糕隻能吃一塊，又沒說泡芙隻能吃一個。想到這裡，他立馬心安理得起來，等霍斯甯穿着睡衣回到客廳時，一盒四個泡芙已經都進了宋臨的肚子裡。

霍斯甯輕輕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待會撐得該睡不着。”

宋臨自知理虧，獻寶似的在另一塊切下來的蛋糕上挖了一勺遞到霍斯甯嘴邊。讨好地要他吃一口。

“不是出差一個禮拜嗎，怎麼兩天就回來了？”後知後覺地，宋臨才感覺到霍斯甯提早回來的不對勁。

“嗯，沒什麼事就回來了。”不想對他說謊，又怕他繼續追問下去，霍斯甯低頭就着宋臨遞過來的勺子，吃了一口蛋糕。

“挺好吃。”

自己喜歡的口味得到肯定，宋臨立刻抛開疑慮開始了自賣自誇，雖然這個蛋糕好像也不是自己買的……

霍斯甯回來了，原本還有些病恹恹的宋臨一下子精神了很多，跑前跑後的湊在他跟前說話。直到霍斯甯實在忍不住了，抓着宋臨的手把人提溜回了房間，丢在床上低聲要求他趕緊睡覺。

被丢在床上的宋臨也不惱，睜着眼睛笑眯眯地跟霍斯甯說晚安。

霍斯甯在身邊，就像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躺在床上的宋臨不再胡思亂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霍秋行發來信息質問自己為什麼不辭而别，語氣嚴厲地告誡他準備跟柳氏聯姻的決定已經是闆上釘釘。

霍斯甯随手丢開手機。

躺在昏暗的房間裡。冰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床沿，半邊房間深不見底的黑暗将他吞沒，剝奪感官。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挖空的軀殼，永不停歇的按着霍秋行給自己安排的人生道路行走。

從霍秋行手裡帶走宋臨，是他第一次主動去争取。

不再是應該的，隻能的。而是自願的，想要的。

所幸宋臨在他的保護下活在高高的象牙塔裡，永遠那樣天真爛漫。與其說是弟弟，不如說他把宋臨當做了曾經的自己。

被掌控的滋味他切身體會了二十多年，他深深的呼吸着，目光森然的盯着窗外。

他不想宋臨像自己一樣落入混沌的，無邊無際的掌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