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宋臨一切都表現得十分正常。上學,下課,吃飯,睡覺,按部就班。
正常到小心翼翼,就像多年前霍斯甯在霍家老宅裡見到的那樣。乖順,安靜,不會鬧也不會笑。
對自己撒嬌賣乖當成家常便飯的一個小家夥現在不會吱聲了。
霍斯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揪心什麼,坐在霍家老宅裡,面對着江欣,還會分神去想到宋臨。
多年苦尋小兒子無果的女人,吃藥吃的比飯都多,卻依舊是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
“小甯…”江欣緩緩地靠着床坐了起來。
霍斯甯連忙扶着她,又墊了一個靠枕在女人背後。
太久沒有跟人這樣面對面的好好說過話,女人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生死未蔔的小兒子,冷漠的丈夫,長期的治療,冰冷的醫療器械。無一例外的讓她精神崩潰,眼神猶如一潭死水,浸着累積許久的絕望。
江欣就是這樣望着霍斯甯,望着自己留下的唯一的一點希望。
霍斯甯刻意的偏開頭看向窗外,不去面對江欣的臉。
他知道,江欣為什麼會喊自己回來。
一定是霍秋行。
他放輕了呼吸,沒說話,也不動。他知道江欣一定會開這個口。
“小甯,你爸他…”
“我不結。”霍斯甯打斷了她。
江欣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下意識扯起嘴角保持微笑。
“你該聽你爸的話。”
霍斯甯在心裡冷哼一聲。
“如果不呢?”霍斯甯自問對于這個母親一向是恭敬有加,即便江欣在自己慘淡的童年裡永遠袖手旁觀,她似乎隻會順從霍秋行的指令。
“我是思想健全的成年人,不會再按着霍秋行的意思過人生了。”
江欣愣住了,随即毫無預兆的開始崩潰大哭。
“他…他會和我離婚的。”斷斷續續地,江欣吐露了實情。
霍斯甯感到一陣沒由來的煩躁。“那就離。”
總好過這樣半死不活的任由霍秋行利用。
江欣年輕時也是名門獨女,父親是政壇風雲人物。嫁給霍斯甯可謂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可好景不長,江欣的父親被競争對手檢舉貪污受賄,一經查實,江家自此登高跌重。父親在牢中自殺,母親抑郁而死,所有的親戚好友都唯恐避之不及。江欣一夜間淪落為隻能依附霍秋行生存的女人。
可霍秋行是個商人,商人眼裡,為利而聚,也會利盡而散。他動了離婚的念頭,但這時的江欣已經懷了第二個孩子。這個孩子讓江欣保住了自己的婚姻,于是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去疼愛這個孩子,勝過疼愛霍斯甯百倍。
年幼時霍斯甯也會對母親的偏愛感到怨恨,但後來隻會覺得江欣悲哀。
見女人不說話,霍斯甯轉身就要離開。
卻在走到門口時,被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