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擊潰了裴漾所有的堤防,他顧不得自己的尊嚴,他隻知道面前的男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看透了自己的脆弱,給了自己最奢侈的擁抱。
半個小時後,賀元韬背着裴漾離開了劇院。
裴漾哭得傷神,在賀元韬的背上昏昏欲睡,頭耷拉在他的肩窩處,賀元韬一回頭,暗橘色的燈光照在裴漾那張清秀的臉蛋上,破碎而唯美的畫面讓賀元韬心動。他慢下來腳步,慢一點,再看幾眼。
“你臉好熱,我很重嗎?。”裴漾小聲說。
賀元韬說:“有個距離為負數的帥哥在我背上,我色心大發才臉紅,下一步準備對你實施不軌行為。”
“别以為我沒力氣,就不能打你。”
“那你可要小心了,現在你的小命都在我手裡。”
裴漾破涕為笑:“放我下來吧”
“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會扔下你的,說好帶你走的。”
“我想你陪我聊聊天。”“好吧。”
裴漾靠在賀元韬的肩頭,賀元韬靠近,手摟着裴漾的腰。
“其實有些傳聞你都聽過了吧。”裴漾打破沉默。
“我不信嚼舌根的人說的話,他們會編得天花亂墜,完全不可信。”
裴漾哽咽:“萬一是真的呢。”
“那有什麼關系?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你的過去我不介意。”
裴漾把手放到賀元韬的手上:“我之前是戲劇學院的學生,是方育老師的學生。”
賀元韬驚喜又驚訝:“難道你就是方育老師經常誇贊的退學的學長?”
“是我。”裴漾的手穿過賀元韬的手,和他十指緊扣,賀元韬也不介意,他明白裴漾現在需要的是陪伴和依賴,他緊緊握着他的手。
裴漾逐漸回到平時冷而穩重的聲音,像初春破冰而出的泉水,清涼得好聽。
“當年,我憑借藝考第一考進表演系,我按部就班地上着各種課,後來再一次偶然的校慶我遇到了陸東。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他要追我,我答應了他。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哄我開心,會帶我去吃他愛吃的東西,我也會陪他玩遊戲,陪他旅遊,陪他做他做喜歡的事。我們的戀情在學校裡早就不是秘密,我也會收到很多威脅郵件,但是我覺得隻要我們還在一起,這些都不是問頭。”裴漾想要抽走手,賀元韬緊緊鎖住不肯松開,裴漾隻好繼續說:“後來我大二,他大四畢業要進組拍戲,他本來是有一個重要的男配角,但是被另一個背後有富婆支撐的小白臉搶走了資源,他回來後喝了很多酒,然後....”
裴漾的喉嚨像被異物堵住:“他第一次打了我,埋怨我為什麼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能給他資源。”
賀元韬已經有了愠色,他盡力克制不要生氣。
裴漾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繼續回憶:“後來我努力去兼職掙錢。我一天最多賺600,想着給陸東錢,讓他去發展。當我想把銀行卡十萬塊給他,支持他去追夢。但是我卻親眼目睹他上了富婆的車,去了酒店。你知道嗎,那天是下雨天,我一個人站在大雨裡,擡頭望着高聳入雲的酒店,我想着,他不是喜歡男生嗎?對女人他也有感覺嗎?我還想,他是不是和那個女人睡了之後,他就能有資源,能成大明星了?”
“裴漾,你是個蠢貨。”賀元韬滿眼的都是心疼。
裴漾大笑:“這還不是最蠢的。我記得我将他們捉奸在床,陸東活生生地打斷了我的一根肋骨。”
“他真是畜生,我踢他兩下都是輕的。”賀元韬大口喘氣,為裴漾打抱不平。
“你知道後來我為什麼退學嗎?”
“因為陸東?”“因為當時有人造謠說我插足。”裴漾的心中一陣酸澀,他想哭卻哭不出來,喉嚨酸澀,艱難開口:“學校裡每天有人給我寄郵件罵我小三,宿舍的同學疏遠我,在我的毛巾裡藏了幾根針,想要我毀容。更甚至直接闖進我的宿舍,拿美工刀威脅我,潑了我一身的油漆。”
賀元韬雙手握住裴漾的手:“這可是學校,他們瘋了嗎?”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些人拿錢辦事,都是富婆和他的老公暗中操作。他們在比我和陸東劃清界限,把我當作了犧牲的棋子。”
“真下作。我呸。”賀元韬捧着裴漾的臉,心疼不已:“怪不得看你不愛笑,你吃了不少苦。”
“成年人的第一課,學會掩藏你的情緒。不要被對手知道你的弱點。”
“受教。”賀元韬好奇:“那你後來找的....”
“你是想說我為什麼喜歡長得醜的是嗎?”
“嗯。”
“我以為隻有長得醜的不會出軌,不會騙人。”裴漾搖頭,嘲笑自己:“可是,一個比一個慘,一次比一次賤。”
“我還以為你有戀醜癖。”“算是吧,現在也改不過來了。長得帥的人都是渣男。”
賀元韬噘嘴:“我就不是,我要是交了男朋友,我肯定隻對他好,别的人再好我都不會再看。”
“小孩子就是嘴甜,但是實際行動為零。”
賀元韬故作纨绔,調戲裴漾:“那你敢不敢和少爺我戀愛,本少爺廣結善緣,助你糾正你畸形的審美?”
“說話一股老人味。”
“但我是真心的,我想追你。”
賀元韬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尴尬而暧昧。
裴漾搖頭:“賀元韬,你還小。”
“我已經大三了,我還小嗎?你也隻比我大三歲而已。”賀元韬靠近裴漾,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我能保證我隻會對你一個人好。”
承諾本應該是兩個具備責任意識的成年人對未來的勾勒,後續的柴米油鹽、吵架冷戰還有愛和妥協,都是生活的磨合與考驗。但承諾不是憐憫,不是同情心泛濫。
“賀元韬,你現在說喜歡我。你知道嗎?喜歡不是憐憫,你對我喜歡,隻是因為我現在是受害者,你在可憐我。”裴漾抽走了他的手,起身離開賀元韬的身邊,退了幾步。
“裴漾。”賀元韬叫住他:“你再怎麼拒絕我,我也追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