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摘下墨鏡,她抹着鮮豔的口紅,緩緩道:“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我們的關系還沒好到可以讓你進我的家門。”
“怎麼,怕賀元韬看到我就會變心嗎?”
“唯獨這一點我不害怕,他永遠不會喜歡你。”
“那就去我的地方,我們好好聊聊。”
“我去換個衣服。”
“不用。”蘇梅說:“憑你這張臉,穿着破麻袋都好看,而且我的地方是私密的,沒有外人,不用介意。”
裴漾本來想拒絕,但是想到姥爺,他還是心軟答應蘇梅的要求。
蘇梅帶裴漾來她名下的咖啡店,她打開電視,娛樂新聞正在播放賀元韬即将成為某位奢侈品的品牌大使的消息。
蘇梅說:“賀元韬還真是有貴人運,在演藝事業上順風順水,現在又在時尚領域也開始大刀闊斧,高歌猛進。”
裴漾:“他是個肯吃苦有天分又願意努力的人,運氣隻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他有能力。”
“你的命也很好,能遇見他。”
“我的命好不好,你最清楚。”
蘇梅嘴角微微抽搐:“當年的事情,我沒有錯。”
“我知道錯在馮旭,我也知道我的出生給你帶來了麻煩,給姥姥姥爺帶來了負擔。所以我沒資格怪你,我也不會怪你。”
“你是真的豁達嗎?”“我一個人在琅城闖蕩了很多年,很多事情我也學會了放下,恨不是人生的全部,都是命運的選擇。”
蘇梅抿一口咖啡:“是啊,都是命運。”
“我今天會答應你來,不單單是說這些。”
蘇梅:“你想說什麼?”
“姥姥去世前還在說服我不要讓我恨你,她希望她的女兒能見她一面,但是姥姥到死,都沒見到你。”
蘇梅沉默。
“這也無法怪到你頭上,畢竟你早就不要自己的父母了。”
“姥姥他因為什麼病去世的。”“胃癌。”“那姥爺呢?”“他一個人守在老家,種地生活想念自己出走的女兒,他拜托我,希望我能讓他的女兒回家。”
“我和你之間沒有母子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但是姥爺是你親生父親,從小對你百般呵護,你如果還有良心,就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他。”
裴漾起身:“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告辭。”
蘇梅心中确實愧疚,她不回家是因為她沒有勇氣,自己為了一個男人抛棄自己爸媽的行為就讓她沒有任何臉面見他們了。
裴漾決絕的話語和淡然冷漠的語氣,竟察覺不到任何敵意,他平鋪直叙直接擊潰蘇梅所有的設防。他确實沒有恨,他和自己注定是陌生人。
“裴漾這小東西還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男人在身後撫摸蘇梅雪白的粉頸,蘇梅反手握着他的手臂,折成了“z”字形:“曲杉,我警告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刻殺了你。”
曲杉疼得滿臉是汗,“不愧是跟過傑克丁的人,身手就是厲害。”
蘇梅稍微用力,曲杉疼得叫出聲,蘇梅才放開他:“不用你奉承,有什麼事?”
“我是來看裴漾的,我在旁邊可都聽到了。”曲杉:“人長得柔弱,說的話卻夠狠,這樣的人玩起來更有意思,我要他。”
“裴漾是比賀元韬還剛直的人,你得不到。”
曲杉松松自己的骨頭:“所以我更要玩玩他。”
“現在不行。”
裴漾假裝坦蕩,他快走了幾步後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站也站不起來。
他以為自己足夠勇敢,他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與蘇梅對視,強迫讓自己滿不在乎,可他還是沒做到。
賀元韬,裴漾想現在躲在他懷裡哭泣。
裴漾擡頭,高聳的廣告牌上滾動播出賀元韬的廣告,下面有粉絲在合照,人山人海,手裡拿着刻有“永愛元韬”的手幅、小卡,女生多一點,她們穿着精緻的小裙子,畫着漂亮的妝容,在光天化日之下傾訴對賀元韬的愛意。
裴漾也想做到坦蕩。
賀元韬打了一個噴嚏,任磊轉頭:“韬哥,是不是空調太低了?”
“有一點。”
任磊調高了溫度,小心翼翼地說::“韬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爸爸給我辦了一個生日派對,方董、瑞哥都去了,我想請你也去。”
“我知道韬哥現在很注意自己的私生活,但是參加生活助理的生日會,應該沒什麼吧?”
賀元韬知道生日會其實都是幌子,本質上還是生意,否則為什麼要方濤也去?任磊的爸爸在琅城也是個人物,上次自己就拒絕了一次,這次如果自己再不去,就是不給他面子,樹敵就麻煩了。
本着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的想法,賀元韬答應了任磊的要求。
他給裴漾發消息:“老婆,今晚我有個宴會要去參加,會晚點回家。”
裴漾沒回複。
他要怎麼回複?他想要賀元韬在自己身邊安慰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敏感心。還是要他聽自己家這點糾葛,然後幫自己罵蘇梅和馮旭,然後抱着他痛哭嗎?
是的,他剛剛是這麼想的,但看到廣告拍下成群的粉絲後他明白,賀元韬不是他一個人的,他是演員,他是粉絲的,他是員工,是澎湃傳媒的。
“你也是元韬的粉絲嗎?”拍完照的女生看到裴漾,扶他起來:“今天這個廣告牌人太多了,我也是排了很久。”
“小姐姐。”裴漾說:“能遠遠地替我和元韬還有人群合張影嗎?”
“可以啊。”女生笑:“元韬的男粉還真的不少呢,剛才有幾個琅城大學的急匆匆地打完卡就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