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了,路人走遠,我被冷嵘架着劫持到車内。
途中,冷嵘衣側口袋不斷發出嗡嗡震動響聲,挂了又響,響了又挂——雲逸估計給我打了八百次電話。
但沒用。
我這都準備去酒吧約小O玩了,這件事肯定是不想讓雲逸知道的。
衛星定位,肯定是我自己關的。
我心中苦笑,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報應來得太快了。
車門關上,我被冷嵘安排到前座,他把被華夏古武點穴脫力的我扶正,系上安全帶。
冷嵘黑口罩擋大半張臉,但瞧他高挺鼻梁深邃烏黑眼眸,看得出這人也是個五官優越的O……alpha!
第二個alpha了。
一想到這,我不由得眼角抽搐一下,臉色僵硬,隐隐預感重生之後,似有大事不妙。
但就這樣細微動作卻依舊引起冷嵘的戒心,他真的把我看得很緊。
咔哒一聲,我手腕被高舉,被人拉到上方扶手處,我定睛一看——
他竟是用一副手铐把S級alpha的我铐在座位上!
也許是因為我的目光過于震驚,冷嵘頓了兩秒,傾身過來,長而有力的手指又在我臍上啞穴一點,喉嚨總算能說話了。
我張口想罵,又眼珠子咕噜轉幾下,把話吞了,道:
“你車門上鎖不就行了,我真不會跑了。”
我弱勢虛虛一笑,“真的,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啦,雖然我的确不認得你,但你大概是裴家秘密給我安排的保镖,放心,我回乖乖跟你回裴家,我認命。”
我的聲音無害、柔弱,又聽話,像是個受長輩訓斥的小輩,吃盡教訓再也不敢多嘴一句的那種。
“但這樣手腕好痛的,等會車停停開開,我跟着晃真不舒服的,至少把我手铐解開,好不好?”
我最終隻提了這一個要求。
冷嵘烏黑眸子眯眼,他眼神沉靜如無波的湖水。
我可憐兮兮,四肢酸軟,唯有眼珠能動方向,視線示意他看我被扣着鐵铐的手腕。
金屬過敏,讓白膩皮膚泛起不正常嫣紅。
“這樣真的……很不舒服。”我說。
冷嵘聲音冷硬,嘴角緊抿。
“我保證不亂來。”我說,眼神盡量誠懇。
冷嵘的心,終是為此軟了。
冷嵘沉默兩秒,咔哒一聲,手铐松了,但我肌肉依舊沒有恢複力氣,再啪嗒一聲,我手落在他粗糙寬厚的掌心裡,他垂頭,他很仔細的檢查我手腕發紅的皮膚,黑口罩遮住他半張臉,但也能瞥見肅穆認真的嚴肅勁。
“我沒下重手,還有七分鐘,少爺就能恢複力氣,不準再亂來。”
我心中喜不自勝,匆匆點頭,他捏了下我手,最終放開了我。
浮空車嗡嗡作響,推背力增強,冷嵘單手扶着方向盤,如同一尾遊魚般竄入茫茫車流。
我無言觀察着四周。
這是一輛豪華奢侈的浮空車,車身流線型設計,如流動風般的律動感絕對出自大師設計,車身表面似乎還覆蓋着一層稀有金屬塗層,陽光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和車内奢華裝飾還有精緻的工藝品交相輝映,近乎散發出一種心醉神迷的奢華感。
而這樣的車,想必是很嚴實的。
嚴實到我是絕無可能把這輛車前行逼停的。
而雲逸還沒來。
我不想我的omega身份暴露,絕對不行,無論如何都不想。
我隻能靠自己。
我沒有時間猶豫了,我不再多想,下了決心。
我一聲冷笑,瞥眼隐秘望向後座,我身上的零碎東西,都被冷嵘拿出放在包裡:
“車很好看,我喜歡,我也能買輛同款嗎?”
"我回去幫少爺訂一輛,不過您更适合其他顔色。”冷嵘點頭,此時此刻,雖沒暴露他的容貌,但他已拿出服務我的下人謙卑作态。
“和你一樣的純黑色就好,具體參數知道嗎,告訴我。”我道。
冷嵘似乎也是個愛車黨,一大串數據如行雲流水般開始說着,我時不時點頭,我們聊了七分鐘。
但下一秒,我卻冷不丁的說出一句:
“我喜歡用飛鴿圖案做我的車頭标。”
“好。”他頓首。
“飛鴿的模樣,你應該已經檢查過我的書包裡了吧,裡面有個那種樣子的擺設,我隻要那種模樣的。”
“好。”他點頭。
然後我們之間隻剩下沉默,我扭頭望向窗外。
冷嵘似乎并不是壞人,他是裴家的人,他隻是在盡心盡力的負責我的安全,他很盡責,也盡力不傷害我一絲一毫。
而我的alpha信息素味道的确有異常,被他感知,為此他大驚失色,甚至不顧我S級alpha的身份,強行想帶我回裴家。
我甚至覺得冷嵘早在這之前就認識我,我看他墨鏡摔落後的他擔憂的眼神,似乎他我之間,有着什麼我并不知曉的因緣過往。
也許我該再等等,也許雲逸很快就會來救我,也許我到了裴家我的omega身份也不會被曝光,或者就算omega身份被曝光了,被雲逸庇佑着,我也不會落得太凄慘下場。
但,母親教過我,壞蛋才能掌控主動權。
我早已壞到無可救藥。
我冷笑一聲,輕輕轉轉手腕,力氣已經恢複了,于是,我說:
“飛鴿。”
“知道了,少爺,飛鴿圖案的車頭标,我——”
滋啦!
冷嵘的聲音戛然而止。
激光【槍】已經擊中了冷嵘的後腦,他全身顫抖,眼球上翻,他該倒下了。
*
在醫療室的那次之後,雖然時間倉促,我已經對【槍】進行了初步改造,讓它在外形上徹徹底底和毫無攻擊力隻有審美價值的裝飾品無異。
它再無槍托,也無槍柄,它甚至不需要被人手托着發射。
我給【槍】裝載了聲控系統,密匙是【飛鴿】,啟動,瞄準,發射,需要三聲。
目的達成了。
我本想上前奪取方向盤的掌控權。
但,此時的冷嵘,眼眶眦裂,竟然還強撐一口氣,猛踩刹車,在令人發麻的輪胎摩擦聲中,他目光堅毅,意志堪比鋼鐵,他穩穩當當扶着方向盤,把車停到了路邊。
下一刻,他整個人頹然倒下,再無動靜,臉色慘白閉上了眼。
他是個真正的好人。
我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對他的尊敬。
确定他停好了車,我翻身解開車鎖,打開車門,來到後座,喉結滾動,輕聲祈禱了幾聲。
但最終,我心情徹底沉重跌入谷底。
時間倉促,槍内部結構複雜,我還來不及動。
也就是說,槍發射的模塊也是【随機】的。
而最終我檢查的結果——
這是不幸的一次,上面的數字顯示【1】。
該死的【1】号模塊。
不是無害的【23号-記憶喪失】模塊,而是【1号模塊】
這代表槍【最原本】的功能。
……
他死了。
……
事情真正的麻煩起來了。
我心下一沉,冷汗沁濕後背,我沒想害死他,那個時候我壓根沒有多想,我隻是想要擊暈他,或者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如同第一次面對林瑕一樣,我沒查看,也沒機會查看這把【槍】湊手随機加載出來的應用模組究竟是什麼,但我依稀記得36個模組,後面35個模組都是不緻命的。
36個功能模塊功能稀奇古怪的,除了1号,真正的殺招隻有1号而已啊,他無礙的幾率很高,我明明都做好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把冷嵘他恢複的完好如初的準備了。
屍體。
我雙手顫抖轉身,再次從後座繞道前座,緩了好幾口呼吸,才敢輕輕把手搭在冷嵘的肩膀上。
他後腦勺的血,黑糊糊的粘稠成血塊,我探探冷嵘的鼻息,翻開他眼皮,都是毫無反應的死象。
我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