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奇了:“誰啊?”
“首輔大人!貴客啊!”
“那你笑屁啊!”沈韻瞬間切換臉色,苦巴巴地掠過小厮去迎接那位貴客。
到正廳,果然見林抒等着了。縱是他英俊潇灑,風度翩翩,立在廳中這張花式繁複的昂貴地毯上如何的賞心悅目,此刻落在沈韻眼中,跟奪命的鬼魅别無二緻。
“林大人!”沈韻扯出一個笑容,引着他到書房去,計劃好好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為自己的将來争一個出路。
不想剛進書房,林抒便站在門口不動彈了。
“林大人?”沈韻投去探究的目光。
“實不相瞞,本閣聞不了蘭花之香。”林抒難得露出無奈的笑,眼神淡淡地落在蘭花上。
沈韻順勢掃一眼擺在桌上的幾盆蘭花,他一向喜歡在桌上擺點花花草草,讓屋内染點花草之芬芳。這會兒聽林抒說聞不了蘭花香,心下也是有些好笑。
“原來如此,那我們去外面談。”沈韻立刻帶他往後廳一處沒有蘭花的地方。
坐在他對面,沈韻雖然是這裡的主人,身體卻僵直無比,反觀林抒卻是潇灑自在,還極有閑情雅緻地品一品龍井茶。沈韻見他神色悠閑,動作中有幾分成熟溫潤之氣,心思裡莫名生出些感慨。
倘若他和林抒并非官場中人,隻是滄海俗世中的普通友人,似乎也能如這般偷得片刻閑暇,品茶論詩,談天說地。即使他與林抒不熟,之前還有些不對付。不過實話實說,林抒為人成熟穩重,做事幹練冷硬,更無論出類拔萃的才情與清雅出塵的外表。但凡林抒不是官居高位,他沈韻定然跑去死纏爛打地結交一番。
“昨天,本閣見你去參加夏府晚宴。”林抒緩緩開口,“這才想起你尚孑然一身,家中也沒個女主人打理。”
沈韻如臨大敵,那也不必把他嫁到西域替人家打理家業吧?
“所以,本閣今日想為你說門親事。”林抒語言直白,眼神卻并不看他。
沈韻深知此時再不拒絕,以後隻能在西域啃生羊腿了,登時便站起來拱手說:“多謝林大人的好意,但是,容下官拒絕。”
“為什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林抒竟然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下官的資質恐怕配不上這門親事。”沈韻嚴肅而誠懇,“不如讓這位姑娘另尋如意郎君,下官不想耽誤她。”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你配不上她?”林抒笑問,“或許人家姑娘心悅于你呢?”
心悅于我?我呸!
她見過我嗎?她夢裡夢到的?我請問呢!
為了扔掉這燙手山芋,你謊話真是張口就來!
沈韻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今天這門親事他是說什麼都得推了:“......林大人說笑了,下官自小脾氣驕縱,不招女人喜歡,恐怕對方姑娘還沒有深刻認清下官的為人,不小心看走了眼。”
“哦?”林抒端起茶掩去嘴角的笑意,“沈主事切不可妄自菲薄,過分謙虛。”
沈韻聽他言語中有幾分戲谑,心中焦急,生怕驸馬之位就這麼光榮地落在他頭上了。
須臾,他靈光一閃,面上裝作難堪無奈之色:“林大人啊,其實下官有苦難言。”
此話一出,果然吸引了林抒的注意,他眼神一掃,問:“說說,什麼苦?”
沈韻歎氣道:“你我二人都是男人,林大人應該能會下官的意吧?”
良久,林抒面露猶豫地看着他,有些恍然大悟,卻又反複斟酌着措辭:“......難道你是......”
聽林抒會了他的意,卻仿佛顧及他的面子似地,遲遲不說答案。沈韻立刻接道:“沒錯!下官身體不好,恐怕難為姑娘家開枝散葉!”
頓時,林抒嗆了一大口茶,随後猛地咳嗽幾下,這才平複。
“此時實在難以啟齒,還望林大人莫要跟别人提起,不然下官真是沒臉見人了。”沈韻一臉可憐狀。
“......”
林抒一時無言以對,末了,終于吐出一句話:“......那先不打擾你了,你安心養病吧。”
見他拂袖離去,沈韻欣喜若狂地跑回書房抱起桌上的蘭花,幾乎喜極而泣:“想騙我去西域當便宜驸馬?門都沒有!”